十三公主听得眸光闪动,脚下已经转身朝燕帝的九龙营帐而去,脸上却是骄横不减,小嘴都快撅上了天,“哼,甭说父皇头风犯了,就是没犯,他老人家今晚也是要睡不好了,九哥可是父皇心尖上的宝贝太子,没了九哥,父皇哪里能安寝的下嘛!”
十三公主声音脆生生的,语气透着少女的烂漫和娇憨,就算内容说的是个沉重的话题,但听在人的耳朵里,都是舒服的。
但显然,十三公主这话却并没有让在场候在燕帝帐外的诸多人,感到舒服悦耳,相反,不知有多少人,因她这句话脸色大变,如鲠在喉。
元烈随在十三公主身后,微微佝偻着身躯,奴才的卑躬屈膝,奴才对主子的恭敬,似早已刻入他的骨髓一般偿。
即便他现在圣眷优渥多年,这奴才该有的本分,他从来就没有遗忘过撄。
随着十三公主行经两道人群自动让开的小道时,元烈低垂的眉眼微抬,将候在两侧的那些人,那些脸,那些彼时变幻的表情,都纳入了眼底。
无人看到他嘴角的微笑,看到他对十三公主的褒扬眼神。
帐帘掀开,薄久夜从帐内走出,和十三公主撞了个对脸。
十三公主看到他,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儿,对他这个一品宰相半点颜面不给,不满跃然脸上,冷哼着擦肩而过。
可薄久夜截然相反,给十三公主客气的行了礼,也让了道儿,本本分分的臣子角色,做的极致周到,不敢丝毫越界。
元烈见了,没有再跟着十三公主先进去,而是先礼送薄久夜,“相爷,慢走,多注意些身子,您可是现在陛下身边,最不能缺的臂力了。”
薄久夜微笑,笑容却有些虚浮无力似地,客气的给元烈回了一礼,拱手道谢:“多谢公公提点,还望公公也多当心着身子,毕竟陛下身边,实则最不能缺的,还是公公您的伺-候。”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客套话一个比一个说的漂亮,也一个比一个说的,高深莫测。
没客套几个来回,两人就道了别。
元烈进了营帐,薄久夜则走向了候在帐外的人群。
眼见这些苦苦在这等候不知多久了,都是打着关切太子安危的消息,实则各怀鬼胎,各有主意的一张张难看的脸,薄久夜眼底渐渐浮起几缕凉薄。
这些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站在权力顶峰,在朝堂呼风唤雨的角色?
可现在呢?
他们却被十三公主那样一个小姑娘的刚刚一句话,骇的面无人色,手足无措!
简直是丢人现眼!
十三公主是聪明,是伶俐,看着无知愚蠢,其实比谁都多个心眼儿,仅仅一句撒娇装嗲的言词,却是明明白白在提醒这些人,太子是皇帝最心疼的儿子,太子要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当中但凡有参与刺杀太子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但是——
这里有没有真参与的都还是个未知数,但他们仅仅因为她十三公主一句话,就已经自乱阵脚,这不是心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无怪乎薄久夜此刻心头起火,来这里的这些内阁大臣,哪个与他薄久夜没有或深或浅的交情?
只是还没捅出篓子,还没像织造府丰耀那个蠢货闹出了大事,不然,哪可能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而丰耀事件,他薄久夜也绝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因为……
看着薄久夜走了出来,帐外守候的一众人很快就围了上来。
原来众人都是一副充满疑问的样子,似乎都有很多问题和有话要讲,但是,众人在近看之后,发现薄久夜的脸色很不好看,一下子,都欲言又止。
想说的话,似乎都咽进了肚子,梗在了喉咙。
也就是人群最前面的几位皇子,不像其他内阁大臣一样,把想说想问的话都憋了回去,而是想说什么,仍问什么。
来的这些皇子里面,当先开口的,是在燕帝跟前儿,唯一能与太子的寵爱一较高下的六皇子,燕啸麟。
平素这位六皇子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很少用正眼看人,可今儿却格外的平易近人,就是性情,多了些急躁。
“薄相,父皇派出去的锦衣卫,到底有无那野……有无九皇子的消息?”
六皇子燕啸麟平素在私下里,甚至也只除了在燕帝和有头有脸的人跟前时,一向都是对太子直呼其名,一旦在重要场合重要人物面前,他才会称太子为九皇子。
而只有在燕帝跟前时,他才会生硬的唤太子一声九弟。
反正从来,都没有称呼燕夙修为太子。
六皇子什么心理,大家都清楚,也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并没有在意。
薄久夜却是眉梢一挑,对六皇子拱手施了一礼,“回禀六皇子殿下,陛下的锦衣卫还未曾找到太子殿下。”
旁的没有多说,问的什么,薄久夜就答的是什么,就是在说到太子两个字时,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咬字有些重。
众人听罢,面色各有不同,仿佛是画师笔下的一张张变化莫测的脸谱。
但,人们却都不知道,这些脸谱下的真正情绪,又是何如。
六皇子听得一怔,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光芒闪烁不定,遂,还对薄久夜回了一礼,目光深深的凝视薄久夜的眼,“现今薄相得父皇旨令,有协理御林军统领查办之权,还望薄相能好好协理统领,尽早找到九皇子才是。”
薄久夜受寵若惊的笑着又回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