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久夜现在画到的,是美人那双眼睛。
之前,美人的眼睛已经勾勒过线条,但是,还未点睛。
而今画到点睛之笔,薄久夜却迟迟都没有下笔。
他踌躇了一会儿,将蘸了石黄和泥金调和而成比较接近琥珀色的颜料毛笔,搁置到了砚台上。
停笔之后,薄久夜转了身,来到他身后的那扇轩窗前。
轩窗,有两扇刻藤花图案的窗门。
现在,只开了一扇。
开的这一扇,如果从窗外往这屋子里眺望,定是只能依稀的看到,薄久夜在屋子里摆放的,那一排排简易的书架子,旁的东西,是看不到什么的。
而窗外的风景,也只能看到小河清清,流水涓涓,歪长在了河岸边沿上的一株长势甚好的紫薇花,正在迎风摇曳。
沐夜居,是傍水而建。
走到轩窗前,薄久夜便伸了手,将那一直紧闭的另一扇窗门,缓缓打了开。
窗门的轴,似许久未曾上过油的关系,发出一串刺耳的吱嘎声。
薄久夜手上开窗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再动作时,动作明显又慢又小了不少。
窗门的吱嘎声,倒是小了不少。
薄久夜这番小小的举动,看起来,就好像是在担心窗门吵闹的声音,会惊扰到什么似地。
他的视线,一直随着窗门向左边打开,缓缓左移了过去。
他这样的开窗方式,这般的眼神举止,让人极容易产生一种,他正在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幅画卷的错觉。
而他的视线是因为迫不及待想到画卷上的内容,所以一直跟随着画卷的展开而转动。
彼时,这扇窗外的风景,倒是美的真令人有种,那真的就是一幅画卷的幻觉。
因为窗外的风景,俨然,是跟薄久夜那副还未完成的画中图案,一模一样。
就连画中那人儿,也如是。
所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那人儿并没有像画中那般,倚在长廊的绿漆雕花围栏上,而是斜倚在了大开的轩窗前,露出半个身子,半张脸。
而今已是六月中旬,东方的夏季来的又早,这已是有了炎热的趋势。
那人儿右边儿的胳膊搭在窗棂上,手上拿着的一柄玉骨绢丝团扇,扇面绘画着水墨花的梅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