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早在几分钟前就黑了屏,镜片里的眼眸却转来转去,好像眼镜是智能眼镜,正闪烁着信息瀑布流。
星琪裹紧被单,扒着床沿伸长手从侦探脸上取来眼镜,自己戴上。
……
真是智能眼镜。
隔着一行行流动的信息,星琪清楚地看到侦探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明显做着揉捏气泡纸的动作,脸上写着“你自己看着办”。
“……”星琪把眼镜给她戴回去,“您继续。”
“社交信息记录不曾涉及两性关系。和低龄自然人发生关系触犯法律,无论对方是否自愿。在大脑未发育完善的前提下,即使当事人明确表示发生关系出于自愿,也不能代表这是成熟理智的合法意向。胡兴军这点做得很干净。”
星琪懵懵地点头。
虽然侦探语速很快,至少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以复述或复写,但理解上仍有些吃力,尤其是出现了两次的词组。
“发生……关系?”
“那个那个。”侦探略过两性话题,“不仅哈小二三人有多次汇款记录,过去两年,非定期定额的交易往来不符合他本职收入。”
“本职?”
胡兴军的本职是海城东区某街道图书馆餐厅服务员,非编制,底薪比海城最低工资标准多了十几块,好处在于工作时间松散。
公立图书馆,面向公众的餐厅一天只做一餐,面向内部员工的用不到合同工。
侦探唤醒平板,给助手看各种花哨带表情的汇款前缀,星琪扫了两页屏,林林总总加起来够胡兴军当三百年合同工。
“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胡兴军都在到账后转给另外的账户,约占总数的五分之四。另五分之一有四分之一作为自己平时开销,剩余的转给了他妹妹胡一萱。唔——胡一萱在海城中学高中部就读。”
“胡兴军一个人打两份工供妹妹读书。”星琪抓住了非常明显也是她唯一抓得住的重点,“哥哥走了,妹妹知道吗?她以后怎么办?”
侦探扶了下眼镜,“胡一萱就读的是重点班,学校规定不能用手机,联系她要通过班主任。”
“就是说胡一萱还不知道哥哥的事?没人通知她吗?您也没?”
“我为什么要管?”侦探反问,“你怎么不问父母呢?”
“对哦,兄妹俩的父母呢?”
“很早就过世了,是爷爷养大的。”
不出所料,助手的脸顿时皱成苦瓜,眼眶红红地说:“爷爷肯定很难过。”
“你不用担心,”侦探扬起嘴角,“两年前因病过世。”
星琪睁大了通红的眼睛,谴责挂着诡异微笑的侦探,“您是故意的。”
“什么?”侦探挑眉。
“东拉西扯一大堆就为了掩盖自己没通知妹妹的事实,”星琪振振有词,“您受哈小二——不管是哪个哈小二——的委托调查命案,于情于理您本应该通知受害人家属的,但是您没有,所以您就声东击西,转移我注意力。”
侦探斜她一眼,招招手,“过来。”
尽管那眼神富有危险意味,星琪还是听话地过去了,然后哭唧唧地捂着被揪红的耳朵退回来,“妹妹好可怜。”
“明天我让这里的所长通知她好不啦?”侦探递了张s-hi巾纸,“我也是刚知道胡兴军有妹妹。”
胡兴军离乡四年,两年前回怀安镇是因为爷爷去世,彼时胡一萱在怀城读书。办完爷爷的葬礼,胡一萱越级参加中考,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海城中学,自此之后兄妹俩都在海城。
“爷爷不在,妹妹也不在,胡兴军为什么突然回这里?”星琪不解,“还有哈小二三姐妹是怎么跟来的?”
“那三位跟过来的原因交给你了,兔子助手。”
星琪拿起手机给哈小二发信息,但写到一半她停下来,转头问:“跟她们有关吗?”
哈小二三姐妹有很多共同点:外表上看,人类特征稀少;心智俱未成熟,行事作风相当跳跃。说到胡兴军,只有悠悠记得看他最后一眼,夏以年和catty完全没有斯人已逝的概念,该吃吃该玩玩,符合年龄的没心没肺。
但星琪依稀记得,侦探提到过三次六点。
胡兴军前天晚上六点到家,昨天晚上六点暴毙,更奇怪的是,哈小二联系侦探也是六点,昨天早上六点。
“是巧合吗?”星琪问,“哈小二联系您的整整十二个小时后,胡兴军那个了。”
侦探沉吟片刻,神色渐渐凝重,“她当时的说法是男朋友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您没管。”星琪平铺直叙,“直到听说胡兴军那个,您才接下委托。”
侦探摘下眼镜直视助手,“你在怪我?”
“又不是您把他那个那个的,我为什么要怪您?”星琪疑惑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十二个小时之前,连哈小二都着急联系您,胡兴军还留在镇上安坐待毙。”
她摸摸后脑,“不过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就是……随便问问。”
“尚星琪。”侦探连名带姓叫助手,“你不想说那个字或者那个词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要把我和那个那个放在一块儿后面再加别人,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侦探握起她的手腕,打开记忆手环的录音开关,“对着它们再说一遍。”
星琪乖乖照做。
“那么重点在于,胡兴军为什么要回镇上,哈小二她们为什么会来,以及,胡兴军当天的行踪。前两个问题你问问哈小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