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足饭饱,侦探和助手重回打老虎战场。
出乎意料的是,老奶奶还在。
没乘电梯,二人直接抄餐台过去,站得高看得远,星琪一眼就在人群看到她。
老太太挎了个小篮子,看似战果颇丰——不知道是赢来的还是夹来的。
离开餐厅时,星琪记得东八区时间近午夜,而场中人数比之前翻了好几番,c,ao着各地口音的玩家摩肩接踵,每台机器前都站着好几号人,有几台排起长队。
星琪定睛一看,排队最长的是她中头彩的那台。
这时,老奶奶冲她招手,嘴唇开合了几下。
星琪疑惑地问侦探:“什么情况?”
“她说,‘头彩小妹妹晚上好呀’。”侦探带着明显的揶揄口吻,“你去陪陪老人家,我去换筹码。”
语毕,侦探双手c-h-a进口袋,丢下助手去往服务台。
“侦……夏……”意识到这种场合叫出侦探的名号不太合适,而呼喊随即被现场扑面的声浪淹没,星琪讪讪地住了口,迎上那位老而弥坚的奶奶。
“你们走了以后,你那台机器,还有下午中过头彩的机器,都又爆了头彩。”老奶奶挽上星琪臂弯,将小篮子也挂在她手上,亲切得仿佛遇到自家孙辈,“你看,来了好多人,有好些是从别的地方听到消息赶过来的。”
到处都是“当当当”放筹码、“咔哒咔哒”拉拉杆的声响。
数百台老虎机,上千张红光满面的脸喷ji-an着口水狂呼乱叫,捶打机器。
空气似乎被人类和赌博机的热情反相感染,每呼吸一次温暖的气体,人的血液流速便加快一分,咚咚地撞击着鼓膜。
疯狂。
失去理智的迷乱。
正好经过一台有人输光筹码离开的老虎机,老奶奶推推星琪,往她手里递了三枚筹码,“试试。”
“……不不不。”星琪赶紧把筹码放回篮子,“万一又中头彩怎么办?”
“你这话容易讨打的知道吗?”有人在耳边低声说道。
星琪耳根一热,冲侦探扬起“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笑容。
三人你来我往的短暂空隙,一位重量级选手以其庞大壮硕的体型取得压倒性胜利,捷足先登了空机器。
星琪拽了拽领口,“这里好热啊。”
扭头见侦探也悄悄脱下外套拿在手上,并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
星琪不自觉往领口里瞄了眼。
浅色的。
停!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星琪低头在口袋里摸了两下,找出s-hi巾包,先抽一张盖住发烫的脸和发酸的鼻子,然后递给侦探,从她手中接过外套,小声说:“走光了。”
见侦探重新扣好衬衫衣扣,星琪方才转手把s-hi巾包递给老奶奶。
“谢谢。”
被重量级选手挡去大半的机器突然间爆发出喝彩声。
“jack!”
“后悔吗?”老奶奶拍了拍星琪的手臂,“刚才你去了,就是你的了。”
星琪拍拍胸口,如释重负道:“还好没去。”
老奶奶笑得眯起眼。
打老虎主场的狂热气氛愈发激烈,星琪渐渐感觉呼吸困难,太热了,她想。
而且人挤人很不舒服。
侦探首先注意到大厅一侧的显示屏打出五分钟的倒计时,“要出事了。”
她不由分说牵起助手往人群外走,“我们得离开这儿。”
说来奇怪,就在侦探说出含有不祥意味的那句话时,星琪悬了好久的心忽然扑通落回原位,恢复了平日不快不慢的跳动节奏,呼吸也一下子畅快。
星琪转头建议老奶奶离开。
这位不知在赌场奋战了多久的老人顺水推舟接受了她的建议。
沉迷于“下一个头彩就是我”的玩家们无暇计较时间,但时间以他们不容忽视的方式从天而降。
倒计时最后十秒,从餐台那侧算起的第一排赌博机器倏然熄灭,屏幕上闪烁着“机械故障”的字样。
第二排、第三排……
数百台老虎机以整齐划一的机械故障提醒大家时间跨入农历新的一年。
“搞屁呀!”
“输不起开你xx的赌场!”
“吔屎啦!”
“肚子饿了,我想吃点儿东西,小妹妹你们回去休息吧。”柳奶奶和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