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蜿蜒,三辆驽马大车行走也不快,但周边之人都是心情愉悦,这次可是丰收,民户一年两收获,他们也是如此,见到丰收那还不高兴的,只是他们的收获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谁又会在乎。
在乎这个,就不必做皂隶了,直接做和尚,错了,和尚也好不哪里去,反正这世道就是如此,大家都习惯了。
镇西卫是九边重镇,那可是重兵把守的要地,所以他们行事也少了几分忌惮,只要大家手尾漂亮,那就是高枕无忧。
“大家都麻利点,某这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入夜前回去,请大家吃酒!”李头嗓门大,一嗓子可是让这些懒货们都刺激到了。
“好啊,李头我们可要吃那汾河酿,可莫要心疼才好。”有人也开始嚷着。
李头脸色一黑,这群懒货,给点颜色就要开染房,真的以为自己是菩萨不成。
贺希峎在一旁也是小心翼翼,今天可是办砸了差事,此刻也是小心,接着也趁机嚷道:“都精神着,这次少说也是四十多石的子粒粮,这落地子粒可是少不得,你们不请李头吃酒,就没有道理了。”
接着也小声的跟着李头说道:“李头,我粗算了,这收的有四十三石左右,这落地子粒该有六石,李头辛苦,该拿两石才好,大家都沾光,每人就五斗,你看怎样?”
落地子粒,就是常例,不成文的规矩,毕竟要让马儿跑,哪里能不给草料的,这都是官场默认的。
李头眼睛一睁,也是有些吃惊的说道:“这么多?某也不好拿太多。”但是脸上笑容可是顿时就多起来,眼睛里都是贪婪之色。
贺希峎心里骂娘,不过也没说的,他们也只是拿小头而已,到了县令主簿那边,吃掉一半就是清官了,也笑着解释:“错不了,咱们是按照丰年计算,而且还是实收,这落地子粒当然也是一样,这次还有积欠,不少都是老父母不所知的,只是主簿那里要交代,其实我们吃十石也无妨,就是怕……”
李头也听出他的意思来,点了点头,心中知道他所想,接着也是看着他,知道他还有话说。
“李头,不如咱们两人各拿一石,剩下两石交给我那四姨,包管没有漏洞。”贺希峎再次近了近,这家伙有个美貌如花的姨娘,被主簿看上,正是得宠,李头不动声色的就答应了,这人不仅有墨水,而且心黑,现在还有关系,那县令可是要走的,可主簿那是稳坐,顿时感觉到自己应该多巴结此人,只怕有了机会,此人定会一飞冲天,以后少不了仰仗。
“就依贤弟安排,为兄不过粗人,以后可要多接近才是。”李头也是笑着说道。
贺希峎急忙回应,接着也是大声的对着其他人说着,这不动声色的就吃掉十石,怎么能不给别人喝汤机会,否则以后就没法做事了。
整个队伍都热闹起来了,可惜其他几个村堡就没有这样的油水。
“话不多说,今天人人有份,回去福源斋,我请吃酒。”李头再次说道,而且还把胸口拍得山响,顿时大家就叫出来,话说李头仁义。
李头高兴同时眼睛里还有一丝的阴险,那个粗汉,他咬了咬牙,三天后要是他识相,就让他多活几日。
“对了,那个粗汉我看着不舒服,你找个机会收拾了。”在推马车上陡坡的时候,李头阴沉脸色对着贺希峎说道,让他出丑那就要付出代价的,这也怨不得他。
贺希峎笑了笑,就算这个李头不说,他也不会放过那个家伙,比横吗?那是粗人行径,他自然有办法收拾了他,阴险说道:“下个月,就安排他下矿场,包管他出不来。”不管是天灾**,这个家伙就已经在自己的计划中变成死人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李头满意的答应,这种识字的人最他妈阴险了,不过也是最好用的,这个时候他更觉得应该好好拉拢这个贺希峎,这种人办事不留痕迹,以后有机会肯定能爬上去,自己一个老粗,真少不得仰仗他呢。
武义在荒野中快速的奔跑着,就如同一只奔向猎物的豹子,他挑选的却是最难走的路,野生蒿子甚至比人还要高出一截来,他的脸和身上被草叶无情抽打,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现在都要走火入魔了,心中复杂的就像一团乱麻一样,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很违背他的做人原则。
“他妈的,这种官吏只会横征暴敛,他们就是一群囊虫,不,是腐烂的蛆虫!”这些人吸附在百姓身上,或许他这么做就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替天行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挣扎,因为他脑子里的教育还有他这一身本身都注定他的对手不应该,是他们,但偏偏又是他们。
“连长,你教导过做事要按照良心,现在我就是按照良心,我要替天行道!”武义咬着牙说出来,也从荒草中窜出来,这边地形非常不错,适合偷袭。
前面就是一个土坨子,地上还有厚厚的浮土,几个人都出声的骂了句,驽马肯定拉不上去的,他们不拼命可不行。
“都别牢骚了,拿出你们吃酒的气魄来,冲上去,哈哈。”这李头也是一嗓门的叫醒大家,几个人都在双手上吐了口口水,驽马被抽打的惨叫,脚下也急踏起来,扬起一层的灰土,马车的速度奔起来了,但这种二指多宽的轱辘,很容易就陷入浮土中,速度也满了下来。
这次不用李头喊了,谁都知道不能停下来,冲上去就好,要是冲不上,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