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谅解。”
他似乎在跟李全友还是李光久解释,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唉……”接着他摇了摇头:“总是要有个过程嘛。”
那时候,李光久觉得,这个老师,虽然只是教着一群不知事的放牛娃,但是他有着那样的思想,却也是难能可贵。
李光久于是道:“老师,我娘不怕苦。”
李全友作势又要抬手,连忙被书生拦了下来,他一边抚摸着李光久的头,一边笑出了声:“她不怕,我们怕啊。”
他说话总是藏有深意,但却没有恶意,看着李光久的眼里藏着对这个世界的期盼:“你是个好孩子啊,看着你们这样的孩子,就觉得新中国的未来可期。”
在上学过后没多久,李光久才知道,这里的学校是全天住宿,老师们和学生们住在一起,学校提供食宿,一名学生需要交二十斤谷子食宿费和五块钱的入学费,纸笔自买,一个星期回家一天。
如果他娘真的来这里教学生,一个女人整天整夜的不归宿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且不说这里乡村野外,人民的思想觉悟还没有那么高,单单是那些男人都得承受许多流言蜚语。
李全友把谷子和钱交给书生,把李光久送进了学校,然后到下午临近放学的时候,李全友扛着被褥给他把住宿收拾干净,然后从周香给他缝纫的抽出了一个石板和石笔一并递到了李光久的手上,这是他晚上用来写老师布置的作业本。
李全友摸了摸李光久的头:“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李光久点了点头。
“把你那犟脾气收一收。”
李光久再次点了点头。
“唉……你身子弱,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说,不要憋着。”
“知道了,爹。”李光久说。
李全友站在原地,怔了半天才道:“这里离家里近,要是哪里不顺心了就回来。”
李光久这才知道这位长相不堪的父亲的唠叨嘱咐下是对自己儿子的不舍。
他一时之间有些感触,过了半晌才回道:“爹,你让娘晚上少熬夜给我做衣裳,我衣裳够多了。”
“哎。”他应了一声,结果没过多久自己难为道:“我说的她不听啊。”
李光久看着李全友,没忍住自己笑了起来。
“你就说我说的,她就听了。”他说道。
“好好好,我就说你说的。”李全友蹭在门槛边,脚底磨了磨地面上的石板:“那我……走了。”
“嗯。”看着李全友的背影慢慢远去,李光久终于忍不住追了出来。
“爹!”他一边叫着一边赶在李全友的后面。
李全友停了下来,慢慢回头,就见李光久说:“你……”
他静静等待着。
就见李光久张了张嘴,只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你中午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李全友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慢慢道:“……忘不了。”
其实李光久那时候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说豪言壮语,想对这个男人保证,保证他能够变得很优秀,能够光门耀祖,能够让这个男人骄傲。
他可以对他说很多很多,但是那些话语在嘴边又一个一个的被他咽了回去。
他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
教导他的老师,也就是今天被李全友拜托的书生姓全,当地少有的姓氏,随部队驻扎在这里就没有离开了,此人在民国时期上过高中,后来也学习了马/克/思主义,是一名党/员。
他为人很和善,每个孩子的名字都叫得上来,对孩子也很有耐心,大部分的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他一个一个的手把手的教,教室里面的黑板是直接在墙上涂上一层黑漆,看起来还比较新,讲台那里可以看到一盒比较新的进口粉笔,但是全老师很少用,他一般都用石笔在墙上划。
他是教语文的,还有另一位老师在隔壁班教算术,由于李光久第一天来,他就让他随便听听,习惯一下。
到李全友走了过后,他走了过来,递给了李光久一本封皮几乎全新,但是里面的书页已经被翻得泛黄的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
他说:“要爱惜。”
李光久接过书本,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怎么不去吃饭?”全老师问。
李光久呐呐道:“还不饿。”
“不饿也要去吃。”全老师说:“人的身体里面必须要汲取养分,你是不是不知道去哪里,我带你去。”
李光久没有说话。
于是全老师牵过了他的手,让他把书本放到寝室里面,说是寝室其实也就是以前的小厢房,以前住仆人的地方,现在腾出来做了学生的寝室,屋子里是那种大通铺,一间屋子能够谁五六个人。
全老师在门口等他,看到那新多出来被子,笑了笑:“你爹来过了?”
李光久点了点头。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