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谈相互了解。
平心而论,蒋府上下都十分满意这个未来女婿,蒋行云本人亦是。显王世子李琰在京中颇负盛名,皇室子弟却无奢靡fēng_liú之习,德才兼备,相貌更比潘安,她再没有什么可苛求的了。
到如今,最不甘的大约就是这位世子对自己的态度太淡了,连寻常友人都不如。
二人间已有一纸婚约,上次在显王府的文会宴,他却提都没提过自己,甚至在见到她时也只是随意扫过,仿若不识。
这叫心高气傲出身将门的蒋行云如何服气、如何甘心。
李琰不得不正面与她对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这纸婚约李琰不曾有过意见,可不代表他就要因此对蒋行云另眼相待。说到底,这婚约更多是蒋家一力促成,蒋行云既想要这世子妃之位,何必贪心还要其他。
李琰道:“蒋姑娘如此说,便也明知我是什么意思,何必要在此咄咄逼问。”
他把她的话完完全全还了回去。
如果蒋行云老老实实待到大婚之日嫁进显王府,也许李琰会给她世子妃应有的尊荣。可眼下离婚期尚有一年,她就急不可耐地来寻他,并以如此强势的姿态索要答案,李琰本就不喜欢这种性情的女子,只能徒生厌恶。
京中传他是温润君子,待人如春风和煦,可应知这世间也有料峭春风。
两人相对而立,皆是相貌气质不凡,看上去本该是天作之合,但吐出的话语和外露的神情又着实令外人胆战心惊。
怎么总觉得下一刻蒋姑娘就要解鞭子了?
随从忧心忡忡间,蒋行云憋了口气,忽然转口道:“是因为乔府的姑娘?那个蠢到可怜的洛嫣?”
“……什么?”李琰愣了下,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满眼莫名,根本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洛嫣。
他神情不似作假,蒋行云仔细看了看,猜想他应该没听过那些传言,心气总算顺了些,又道:“那世子数月前在城门口从沈都督手中夺人一事总作不得假,听说不过是个fēng_liú场上的玩意儿,改日我倒要去沈都督那儿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能让世子——啊!”
蒋行云的手腕被拧成一个极为扭曲的姿态,刚才的痛呼正是从她口中发出,李琰一脸愠怒地抓着她,沉沉道:“身为女子出言如此不逊,我倒要去问问蒋将军平素在府中是如何教女的!”
他这几日本就因阿宓的事隐怒,蒋行云哪壶不提,偏提到这事。
蒋行云不想和李琰闹成这样的,但她惯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性子,独占欲和控制欲极强,实在忍不了听到的那两则传闻。
她也顾不得前段时日母亲和宫里请来的嬷嬷的教导,反正这时的她对李琰也不见得有几分真心喜爱,被如此对待当然大为光火,“怎么,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世子既然做出了那等事,还怕别人说不成。和沈都督夺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那些传出在青楼楚馆里为妓子大打出手的公子哥要好听许多。”
她晃了下被锢住的手腕,柳眉倒竖,“世子再握下去,恐怕就不止出言不逊了。”
另一只手按上了腰间金鞭,心中想着要是今日在这儿因为对显王世子出手而被解除婚约,家中会如何罚自己。
针锋相对毫不客气,两人的战火无形中波及到周围,让一些胆小的仆从瑟瑟发抖俱不敢言。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早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两尊大佛撞上。
在角落听了会儿的阿宓也挺害怕,她本就怕李琰,那个女子听起来也是气势汹汹不好招惹,更不敢站出去了。
不过……阿宓心中疑惑,那个女子的声音还有点儿耳熟,只想不起到底在哪儿听过。
她抱住了啁啁无意识顺毛,还不忘捂住了啁啁的嘴,担心它会叫出声。好在啁啁十分有灵性,明白她的意思后就乖如小鸡,可惜它的嘴太尖利了,阿宓只轻轻捂了会儿就移开,还没让它感受够那温香软玉呢。
从撞见这争执的情景到蹲在地上躲藏,足足过了有两刻钟,阿宓腿都麻了,却感觉那边两人还在对峙。
倒不是李琰喜欢在这儿和蒋行云傻站着,实在是蒋行云太缠人,好像是被他气狠了,此时也不管不顾起来。
小心揉了揉腿,阿宓瘪着嘴戳啁啁脑袋,都怪它,如果不是它乱带路……
啁啁委屈地低鸣,蜷着身子窝在这儿这么久,它也难受啊。
又过了小半会儿,阿宓脑袋都开始点点了,感觉他们再不走,自己都能当场睡着。这种时候那两人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清,只觉得像两只飞蝇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嗡地叫,叫得她心烦意乱又难受。
不知何时,她身后传来些微动静。阿宓托着脑袋一点一点时,有人轻轻走来,站在旁边看了会儿,然后也跟着她蹲了下去,啁啁竟然一丝声音都没发出。
因为这人微微笑扫了眼啁啁,就吓住了它,不敢凶巴巴示人。
阿宓全然不知,脑袋上顶了好几片树叶在那儿打瞌睡,一看便知偷偷蹲了不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