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地将她迎了进去,还连声道:“我们姑娘刚午睡起来喝了药, 发了些汗, 玉桂正服侍姑娘换衣裳呢,二姑娘且在外间等等——我们姑娘一个人呆着寂寞, 又总嫌奴婢们没学问,说的那些话我和玉桂都听不懂,没法子和姑娘说到一处,正盼着有个姐妹能过来陪她说话呢,可巧二姑娘就来了。”
茴娘微微一笑, 上次她来的时候,玉竹一脸为难却坚决地拦着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芙娘怎么就不觉得一个人呆着寂寞、想要姐妹们来陪着说话了?可是,这一个月中,她同芙娘也时常见面,芙娘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显然,玉竹这一番热络,并不是因为她要进宫当荣成公主的伴读的缘故。
可是,还能有什么事,让西偏院的人待自己的态度一下子就转了个弯?
茴娘心下生疑,也不急着往里间走,只坐在外间的梅花桌旁,玉竹站在一边陪着她闲聊,这也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大姐这几个月,身子骨越发弱了,这一个多月的工夫里病了两次——大姐还是每天都窝在屋子里写字绣花?很该经常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才是。”
玉竹眨了眨眼,“大夫说,我们姑娘这几个月思虑过多……”她话音一顿,并没有透出更多,抬手为茴娘倒了一杯茶,又笑道:“我们也时常劝姑娘出去走走,或是寻姐妹们说些话……但是,眼看着针线活儿就要多得做不完了,虽有针线上的人帮着,却也没什么闲暇了。”
这话茴娘很有些没听明白,她正要不动声色地追问,里间传来了芙娘的声音,“是二妹来了?快请进来!”
玉竹忙请茴娘起身进里间,茴娘也只好暂时放下心头的疑问,起身走进芙娘的卧房。
芙娘已经换好了衣裳——或许还重新梳过了头,盘腿坐在窗下的炕上,腿上盖着一个皮毛毯子,背后倚着迎枕。她脸色苍白,带着明显的病容,但是精神却不错,看起来心情也是甚佳。“二妹来了,快坐下,炕上暖和。”
进京将近一年,芙娘对她还从来没有如此热情过。
茴娘一愣,回过神来在芙娘对面坐下,也脱了鞋盘着腿坐在炕上,“大姐的病可好些了?”
“好多了。”芙娘握着嘴笑道,“难为你这么忙还惦记着我。”
“姐姐病了,做妹妹的来探望姐姐本来就是理所应当……”茴娘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芙娘的脸色,“大姐今天怎么这般高兴?难道是生病了终于可以不用去家学学写字绣花……”
芙娘噗嗤一笑,“二妹说笑了。”她微低下头,那起桌上的杯子轻呷了一口,脸上带出几抹红霞,“不过,从今儿起,我也确实不用再去家学写字绣花了。”
“大姐的意思是……”
“昨儿姨娘过来看我的时候,和我说我的亲事父亲已经做主定下来了,就是太太那边,都没有反悔的余地——二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芙娘的脸上带着赧意,但是看着茴娘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里面闪着情真意切的感激。
茴娘却听得一头雾水,“这可是喜事!只是,同妹妹我有什么关系?”
芙娘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窗外,没有回答茴娘的疑问,而是说起了别的,“二妹可能不知道,我打小虽然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但是老太太待我着实一般,比不上待大弟的十之一二。我一直都心里有数,日后我的亲事,肯定是要听凭太太的安排——太太对老太太很孝顺,但是骨子里却有些看不上老太太,除了大弟的亲事她肯定不会沾手外,几个女孩儿的亲事,她是肯定都要握在手里的——我早就看清了自己的路,日后的夫婿,肯定是在太太的娘家亲戚里挑选一个的。”
这不只是芙娘的路,前一世,茴娘自己走的何尝不是这条路?
她心有戚戚,也就越发能读懂芙娘话语里的绝望和苦涩。
“其实,嫁给太太的娘家亲戚,也不一定就真的不好。只是……”芙娘顿了一下,似乎她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
茴娘掀了掀嘴唇,想说她其实懂得那种感觉。况且,据她所知,上一世魏氏给芙娘挑的人家还是不错的,虽说夫婿不是少年英才,没有封将拜相的天赋,但是家境殷实,公婆性子好,丈夫也老实,锐气不够却守成有余,成亲后连着生了两个孩子都能站住,儿女双全——这样平实的日子,或许也能称得上幸福。
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不足之处,那种没有挑选余地、任凭摆布的遗憾,或许伴随其一生都挥之不去。
看着芙娘脸上的神色,茴娘又咽下了喉咙边上的话。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芙娘脸上苦涩尽去,带着满满的希冀和甜蜜,“大姨娘说,父亲已经为我选好一户人家了,是一位县令的儿子,和……三皇子一般年纪,身上有秀才功名。”
这个条件……茴娘犹豫了一下,很难说同芙娘是不是相配,只是看芙娘显露出来的样子,起码她本人是十分满意的。“听起来是一门很般配的亲事。”茴娘笑道。
“他爹说起来官儿不大,但是辖地却在江南,是天下最富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