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心思明彻看得真切,她只是意外梁宏峰如何能够板着脸孔说出这么直接、粗
鲁的话。姜岚皱了皱鼻子,原本简单的事儿,现在看来却好像复杂起来。她停顿
了一会儿,虽然不介意被他识破心思,但努力保持平静也需要些时间。她淡淡问
道:「你结婚了?」。
「你没问过黄振东?」。
「我以前不知道有这个必要」。
「不,我单身」。
姜岚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他还会告诉我什么?」。
「没多少可说」。
「晚饭时你愿意多少告诉我一些么?」。
梁宏峰瞪她一眼,「你认为吃顿饭就可以了解我?」。
姜岚微微一笑,「当然没那么容易啦,但总是一个开始」。她重新穿上外套,
拿起皮包,拉住梁宏峰的手肘向门口走去。
「别紧张,吃顿饭而已,而且你既然上来就给我这么一个明确警告,那我可
以向你保证,我的心将来肯定不会碎成一地渣子」。
梁宏峰有点儿接不上话,半天才哼了声:「如果了解之后觉得我很糟呢?」。
「如果没你以为的那么糟呢?」。
「你不了解我」。
姜岚笑意加深,「说不定我是唯一那个了解你的人」。
一抹淡淡的笑容闪过梁宏峰的眼睛,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话,好像她真的了解。
姜岚是他认识的人中,性子最随和,也是最容易相处的一位,但是他什么也
没说,只是用一个拘谨的点头表示回答。跟着姜岚,他们来到位于小区附近的一
家餐厅,坐在临窗可以俯视繁忙街道的座位。梁宏峰拿着菜单转手递给姜岚,只
说随意。
姜岚也不推辞,为两人点了同样的红酒和牛肉套餐。
「谢谢你」。姜岚举起酒杯,「装修和一切」。
梁宏峰犹豫一下再度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跟你这儿是怎么搞的」。
「不用解释,你要是不自在,可以先从我开始。我在一家音效公司工作,专
门给游戏配背景音乐,每个星期还有三个晚上教小朋友拉小提琴。不过,我想你
大概也已经知道这些」。
梁宏峰点点头,装修两个多月,他有足够的观察和交谈知道姜岚的一些情况。
因为工作地方离爸妈家太远,她就近租了套房子住着。装修这边很少过来查
看,大部分时候两个人都是电话、短信互通消息,不得不来时,也都是挑着晚上
不教琴的那几天才过来。
「我在建筑工地绑钢筋」。
姜岚愣了愣,「噢?我不知道绑钢筋这职业会对家装如此精通?」。
「我学室内设计的,毕业之后一直做工装」。
姜岚对室内设计只有好看不好看的概念,更不知道工装是怎么一回事儿,但
听梁宏峰的口气,显然要比家装来的更加复杂和专业。她不意外梁宏峰受过很好
的教育,虽然她见识过他的粗鲁,但和她在一起时,他也一样可以自在从容。姜
岚诧异的是从一个工装设计师如何变成工地上的钢筋工。
「发生了什么?」。
梁宏峰没有假装听不懂她的问题,该来的总是会来。「我身上有案子,被判
了两年,刚放出来没多久,现在还在假释阶段」。
显然姜岚没有准备好这样一个答案,「什么?」。
「车祸,死了一个人」。
好在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梁宏峰没有继续,而且尽量避免和她直视,令
他惊讶的是姜岚没有再追问车祸的事情,而他猜测她虽然很想知道更多,但起码
的礼貌和修养让她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姜岚毫不掩饰地盯着他。她知道这实在不得体,但她就是忍不住。梁宏峰寥
寥几句话中有太多省略,虽然她已经很感激梁宏峰愿意告诉她这些。她当然想知
道更多,又不知道从哪儿问起才不显得太过无礼。
从餐厅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街道上仍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因为第
二天要上班,姜岚得回出租屋。梁宏峰点点头也不多说,陪着她挤上人头攒动的
地铁。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上来的人永远比下站的多。梁宏峰把姜岚拉到身边,
手臂环住她的腰,手放在她的胯上。她喜欢他站在她身边的感觉。事实上,她怀
疑自己过于喜欢了些,只不过乘客里唯一不太清楚他们关系的估计就是她自己了。
走出地铁梁宏峰就松开了她,两人安静地走在街道上,路边的灯光散发出耀
眼的奶黄色光芒,加上两边商店五光十四的霓虹灯,在黑暗衬托下显更加明亮。
然而漆黑的夜晚有一种不一样的声音,衬着周围气息分外宁静。忽然,姜岚
没有预警地定住身形,眼睛睁得老大,惊惧地看着他的背后。姜岚的表情吸引了
他全副注意力,继而听到厚底靴踏在水泥地上的急促声响。他立刻转身,一个又
矮又胖的年轻人在停车位的间隙中四处冲撞。入秋的深夜已经很冷了,可他不过
穿着一件短袖体恤衫和运动裤,面目狰狞扭曲,张着嘴嗷嗷大喊,而且手里还举
着一把菜刀。
梁宏峰觉得很古怪,那人忽然换了方向,朝他们围了过来。姜岚知道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