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漱穿衣,再喂他用了早就准备好的米糊。
小家伙如今已经可以不用大人扶便走几步路了,但是走得不太稳,摇摇摆摆得像只小鸭子,有时候走了几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也不会哭,只无辜地望着一旁的大人,若是不见有人来抱他,立即四肢并用,哧溜一下爬得飞快,让人少看着他一会儿都不行。
因为心里记挂着生意,凌玉接连被针刺中了好几回,她终于无奈地放下了绣屏,一转身,正巧看到小石头拿着布老虎往嘴里塞。
她连忙夺过,嗔怪地捏捏他的脸蛋:“坏小子,这可不能吃的。”
小石头冲她乐呵呵地笑,清脆响亮地唤了声:“娘!”
不待凌玉回应他,他又拍着小手唤:“爹!”
“还记着你爹呢?你爹这会儿所在之处离咱们可远着呢!”
“表舅母在家么?”母子二人正逗着趣,门外忽地传来了金巧蓉的声音,凌玉抱起儿子便去开门,“是巧蓉表妹啊?快进来。娘出去了,这会儿不在,你找她可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娘使我来问问表舅母,可有多余的绣线借来一用?”金巧蓉的声音软绵绵的,一双似是含着两汪秋水的眼眸望过来,也仿佛会说话一般。
尽管上辈子与她相处过几年,可凌玉仍是觉得,这姑娘真的是错投在农家妇人肚子里了,这柔美入骨的气质,比那大财主家的大小姐还要像大小姐,合该养在深闺里过些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闲时chā_chā花调调香的日子,而不是似如今这般还要做针线活挣几个钱。
“恰好前几日买了些新的,你若要用便先拿去用吧!”
“如此也好,我这便借去用了,改日买了新的再还你。”金巧蓉接过那崭新的绣线道。
“这会儿已经绣了几块帕子?”凌玉随口问。
“还差一块便够十块了,等凑够了十块再拿到县城里卖掉换几个钱。”
凌玉自然知道她做得一手好针线,上辈子程绍安走后,她们妯娌二人,她到外头打短工挣钱贴补家用,金巧蓉则留在家中做针钱,顺便照看病中的婆母,两人分工合作,慢慢地也熬过了最初那段艰难的日子。
不过也许因为那段日子着实太难,加上被相公抛弃在先,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缘由,金巧蓉终于不愿再忍受下去,在一个满城百姓庆贺着花神娘娘诞辰的日子里,如同她的相公程绍安那般,带着家中的钱一走了之。
怪她么?凌玉自问自己不是圣人,自然是怪她的,便是恨,也是有的。
只是,这辈子她并没有想过拆散她与程绍安的姻缘,一切只顺其自然。毕竟,谁又能保证,这辈子程绍安另娶之人,便一定会比金巧蓉好?人心易变,纵是初时瞧着好,日后呢?
好歹金巧蓉上辈子也是陪着她们过了好几年艰难日子的,这辈子换了另外一个人便一定会更好么?
***
程绍安与王氏回来得比凌玉预料的要早,看着两人满脸掩也掩不住的笑容,凌玉眼睛顿时一亮。
“东西都卖光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卖光了卖光了,连最后一碗绿豆汤都卖掉了!”程绍安额上还渗着汗,脸颊也晒得泛起了红,可笑容却异常灿烂,无比响亮地回答。
“可不是,全卖光了,刚刚把东西卸下便来了个官,买了五个烧饼和两碗绿豆汤,一个上午不到,东西便已经卖了快一半,忙得我们真是脚不沾地。过了晌午,来了一个商队,呼啦啦一堆人,没一会儿东西便卖光了!”王氏抵制不住满心的欢喜。
初战告捷,凌玉也算是落下了心头大石,笑着将二人迎了进屋:“快回屋里歇息歇息,我给你们倒碗水。”
“大嫂,今日一共赚了四百六十七文,根据约定,这是你的二百八十一文。”瞅着王氏回屋歇息的机会,程绍安便将今日所挣到的钱分开,把属于凌玉的那部分递给她。
“你加价了?”凌玉有些意外,东西都是经过她的手准备的,价钱也是早就商议好,她大略算了算,便是全部卖完,最多赚的也不过三百多文钱。
程绍安嘻嘻地笑:“大嫂,我想过了,咱们大概便只能挣个新鲜,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陆陆续续有人跟风,到时候生意必定受影响,倒不如趁着如今还得咱们一家,先狠狠地赚他一笔。”
“想不到你倒有几分生意头脑。”凌玉难得地夸他。
这也是她早就想到的,这门生意不管好不好,都是做不长久的。如今她只想着筹一笔钱,在战乱来临前搬离此处,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年时间。
家中赚钱的大头是程绍禟,只是大钱要赚,小钱也不能错过。
程绍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叔嫂二人为今日的旗开得胜欢喜,也讨论着明日应该增加多少东西,千里之外的程绍禟却遭遇着入行以来最大的危机。
镖行自来讲究和气生财,便是真的遇上了劫匪小贼,也多是震摄一番了事,尽量避免动手。便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也不会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