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不去今夜。

第二十四遍，那边终于提前挂断。

他却像打了鸡血，收到了一声挂断的回馈也是强心剂。

黑夜里，苟霁在光华流转的club忽然沉默，旁白穿着蓝色牛仔衬衫的高大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倒了杯柠檬水递给她，凑近些看着她询问，“怎么了？”

她把手机丢回包里，接过杯子，整理了一下表情，对着他一笑，“没事。”

说完一饮而尽。

男人抬手，把她耳边的头发别好，爱惜地揉了揉她耳垂上闪闪发光的耳钉，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垂眸，眼神宠溺，“你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嗯？”

手机屏幕在她看不到的漆黑里顽强地一条短信接着一条闪烁——

“是我错了，我一开始给你发私信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戏耍你，是我吹牛逼的，我那时候只是莫名其妙地想要靠近你，更多地了解你一点。”

“这是实话，我要是说谎，我一辈子拿不了冠军。”

“今晚发生了一些事，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我气你离开我，是因为我太在意我的梦想，我怕我完不成梦想，愧对我自己，也没脸见你，配不上你的喜欢。是我幼稚，是我傻逼，是我单细胞想事情太简单。梦想是梦想，你是你，我不该让你为我梦想路上的坎坷买单。我没资格也不应该这么对为我好的人，我痛苦，可你跟我一样痛苦，甚至会为我更痛苦，我不该辜负你，不该推开你的好意……我终于明白在你的心里，也许我和我的梦想也都非常重要……是我只想着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

“让你伤心，是我王八蛋。”

“苟霁，我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改过自新，我重新做人，我重拾信心，我努力打比赛，也努力对你好。”

“求你了。”

“阿姨，我喜欢你——我毛雪虹喜欢你苟霁，比冠军杯春季赛秋季赛冠军都加起来还要喜欢！”

可什么是错过？遗憾的力量又有多强大呢？

凌晨3:09分，尤生微博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酒吧灯光炫目，短发的皮衣女孩靠在他怀里轻轻闭着眼，这个角度看过去，依稀看得见她钻石耳钉闪烁光芒——

“这一秒，只想在爱里沉溺。”

微博下面粉丝一片祝贺。

“恭喜生生多年心心念念，终于抱得阿姨归！”

“祝99！一直幸福下去鸭！”

“请你们原地结婚，谢谢了。”

这一晚容予睡得并不好，好在睡在爱人怀里，只要有颤抖着被噩梦纠缠的时刻，左炎立刻能感受到，掖紧被子把她圈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渐渐平静睡熟。

天快亮的时候，她朦胧睁开眼，却刚好撞进他一双清亮的眼里，容予愣了两秒，没来及回过神，左炎微微调整了一下发麻手臂的姿势，依旧把她拥在怀里。

“你没睡吗……”

他垂眼看她，点点头，抚了抚她的头发，“想多看看你。”

她心里难受又感动，手指温热，轻轻按上他的眼睛，在他眼眶的轮廓上一遍遍描摹。

昨夜她怕黑，窗帘只拉了白纱的那一层，天光微熹，透进房里几丝青白的光，他静静看着她，觉得这些天，她也瘦了不少。

左炎忽然叫她，“容予。”

她不知为何，心颤了一下，鼻尖有点酸，却撑着笑起来，与他四目相对，“嗯？”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站在比赛馆昏暗的灯里，细瘦高挑，聪明、干练，我想要跟你打招呼，你却先我一步笑着跟我说你好。那时候我觉得，这姑娘明艳又强势，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女人。”

她手指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他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抓住她的手，握紧，“后来我一次次发现不是这样的，你站在风里的那天，明明还是一身礼服，漂漂亮亮的，我却想着你鼻尖都被冻红了，该有多冷、多可怜。”

他在昏暗的清晨对她笑了一下，和盘托出曾经的小秘密，“那时候我靠在车窗上，你披着我的外套，其实我很想捏一下你的手，我猜应该很冰。”

她快要哭了，却笑出来，装作生气的样子，“好啊，原来那时候起，你就对我起了歹念。”

他把她手拢在胸前，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后来看你蹲在场馆门口哭，哭着说如果每天能见到‘他’的话，那些不好的事情，你都是可以忍受和习惯的。那时候，我以为你说的是脱脱，所以我没有说什么。”

“但是你……”

“但真是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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