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绢顿足道:“二姑母,你倒是说呀!”
罗绢咬着嘴唇,满脸涨得通红,叶绮见她有难言之瘾,便开着玩笑引她说:“这样害羞,莫不是你看上了哪家的哥儿,不愿嫁到谭家了!”
罗绢急道:“哪有?”
罗晴却眉目舒展,挑起拇指道:“婶子真是神机妙算,女中诸葛呀!”
叶绮忽略罗晴的马屁,扬眉道:“难道被我说中了!”
罗绢急煎煎道:“嫂子你别听她的,我岂能做那等没廉耻的事!”
罗晴道:“虽不十分准,却也八分准啦!”
“什么八分准?一点也不准!”
叶绮佯嗔道:“你俩有事别瞒我,不然,给你们都轰出去!”
罗晴立马赶上来讨好,一面义愤填膺道:“太太想要大姑母嫁到谭家,再给二姑母另寻人家,婶子你猜得可不是八分准嘛!”
竟有这事!
叶绮冷笑道:“太太可真是有了好事儿就会往头里跑——那这也不成啊!父亲都说过了,这亲事是定给二妹的!”
罗晴比罗绢还着急,义愤道:“我听说谭家只是想跟咱们府里结亲,可没说要定哪一位姑娘,连庚贴都没换呢!”
所以,只要太太说动了老爷,这亲事就结成了!罗绫又是长女,没准儿太太还真能说动了。
“父亲初来家的时候,也不知道赵家退亲的事,兴冲冲只说谭家的亲事是定给罗绢的,这事儿连几个心腹下人都知道,这时若冷不丁的换成罗绫,往后二妹在府里可如何立足?只怕还会影响以后说亲事!”叶绮头头是道地分析。
罗绢是个多思多想的人,叶绮说的这些事她早已经想到了,她在府里无依无靠,谁肯替她作主?可是人家说的,有后娘就有后爹了!
罗绢执着一条浅绿色杭绸绢子抹眼泪,哭道:“只怪我命苦,亲娘又不在跟前”
叶绮也是不平,若是罗绫因为旁的事被退亲也罢了,偏是她自作孽作出来的祸事,谭家也是京城里数得着的规矩人家,罗绫在家里跋扈惯了,本性难移,就是嫁过去,早晚也得丢罗家的脸面,罗绢是个体贴周全的,叶绮要是谭家人,知道姐妹俩的底细,也会选罗绢。
罗晴这拼命十三妹的性子又上来了,拽着叶绮的手,央求道:“婶子婶子你快想想办法啊!不能叫二姑母被人欺负了去!”
叶绮怀疑地看她一眼,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若是罗绢打听出来的消息,想也不会告诉罗晴,必定是罗晴听着了风声给罗绢报的信儿。
“那婶子就别问了,您只管给二姑母作主就是!”罗晴有点小小得意,看来罗慕之说罗晴在府里有耳目的话是没错的。
这个小机灵鬼!
叶绮笑着点她的额头,笑道:“知道了,你这个爱打抱不平的劲儿,亏得大嫂还时时用官家那套规矩礼法拘着你,不然,只怕你要行走江湖做侠女了!”
罗晴一扬头道:“再大的规矩也大不过是非黑白,太太也是太欺负人了!”
叶绮笑叹道:“幸亏不是你的亲事,若是你的”
“要是我的亲事,立时就绾起袖子跟她们较出个子丑寅卯来!”
叶绮说她“没羞”,三个人都笑了。
罗晴说的终究是气话,真要不留痕迹地解决这件事,还颇有些难度。无论如何,罗绢出嫁之前是要在裴氏手里讨生活的,叶绮可以不怕裴氏,罗绢却不能不怕,裴氏背地里使出一点儿坏来,罗绢现就吃不完的亏,旁的不论,就说女孩儿出阁时的嫁妆,当初叶绮跟舅母打了多少擂台。
这事也不能跟罗慕之商量,都是内宅女人的事,他纵然有力也出不上。叶绮思量了多时,心里有了个大概。罗晴常到洗心居走动,这日来了悄悄告诉叶绮,老爷又去瑞萱堂了,呆了半日都没出来。
叶绮忖了忖,摘下素银顶指,把针线放在小笸箩里,对琢玉道:“备四色礼,跟我去瑞萱堂。”
西天上余下的半截残阳如女子涂抹了胭脂的饱满樱唇,照在瑞萱堂的青黑色瓦檐上,湛出一种霉绿斑斓的错觉。
裴氏穿着宝珠紫绣倒垂金莲花纹的褙子,绾起光滑整洁的圆髻,打叠起精神劝罗老爷:“绫儿是长女,若叫旁人知道,长女还没人家,次女倒先许了人,绫儿以后可怎么办”说着,滴下泪来,罗老爷也心疼罗绫,耐不住裴氏的软磨硬泡,这几天态度已经松动了不少,只是仍旧有些为难道:“只是绢儿要嫁谭家的事,外头人已听到风声了,这时亲事若忽然作罢,她心里要怎么想?”
“也不过听着个风声罢了,难道老爷还曾详详细细地跟人说过不成?”罗老爷当然没有,裴氏不遗余力地劝道,“谭家的亲事说给罗绫,以后再给罗绢挑个更好的人家就是了!”
更好的人家,骗鬼啊!裴氏的小算盘是,只要嫁了罗绫,罗绢的事她才懒得管呢,而且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