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轻手轻脚走至他身侧,一把推开齐安。
齐安皱眉又要嘴炮,浮笙抽他一巴掌后闷声不再多言。
叶之仪凝气道:“小红毛。”
谢嫣从一边找出小红毛递到他指尖,小红毛笔管鲜红如血,衬得他一双手洁白无瑕。
他将小红毛换给谢嫣,嘴角勾起个弧度:“殿下。”
“老师……老师知道是泠嫣”
他仿佛听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趣闻,弧度绽放得越来越深:“殿下足踝上的铃铛很是动听。”
谢嫣低头一瞄,脚踝上果然缚了一双铃铛。
“……”
叶之仪的笑颜险些晃花了谢嫣的眼,发呆间他又伸手过来要其他的笔,谢嫣抓起一根塞进他掌心。
她没来得及抽开手,叶之仪张开五指裹住那根笔,一同被他裹住的,还有谢嫣的右手。
她的手相较他的实在太小,叶之仪乍然触到一小抹柔润,心口抑制不住狠狠跳了几下。
谢嫣的手又小又嫩,被他裹在掌心就如同捏了一枚品色上佳的羊脂玉,滑得他几欲不愿撒手。
然而只是一触即离,叶之仪顷刻又松开她,时间之短似乎他们从不曾交握过。
不过是握个手,可瞧两人的神态,就跟圆了房一样。
浮笙看得脸上臊得慌,拖着齐安在月洞门站定才勉强镇静下来。
谢嫣不再忸怩,有时又会摸到叶之仪的掌心,她全不顾忌,偶尔还会主动抓起他的手对着阳光细细辨认。
她捧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眉眼间全是满足:“老师不光人好看,手也生得动人。”
叶之仪由得她耍弄,突想起一事:“东太后娘娘指微臣后日去东福宫,殿下可知是何事”
张太君说服张太后舍了张骜,必会提起叶之仪。张太后未与叶之仪接触过,大概会趁此机会考量考量其人品,以观是否能纳入驸马人选。
谢嫣义正辞严:“下月便是母后生辰,宫里宫外都在紧锣密鼓备着,母后她知泠嫣师从老师,大抵想要拜会顺便求一副画。”
lt;br/gt;叶之仪颔首:“有劳殿下解答。”
lt;br/gt;时光一晃便至后日,张太后担心楼蔓会整幺蛾子出来,将她安置在后苑服侍。
谢嫣倒是没料到,她那位已经从花名册上掉队的表哥竟然又上门叨扰。
他换回原先的打扮,与盛装的谢嫣一同候在甬道前。
甬道被东福宫各殿宫女围得水泄不通,张太后尚在东福宫里小憩,孙嬷嬷听到外头吵吵嚷嚷出来喝了一嗓子,宫女做鸟兽四散,这一招管用得很。
lt;br/gt;张骜笑得花枝乱颤:“娘不唧唧的叶老瞎子要来哟,真是难得!”
lt;br/gt;谢嫣敷衍地哼了两句,心道你被张太后除名了还敢来,这才是难得。
视野里终于出现叶之仪的身影,谢嫣双眼一亮就要去迎他,张骜挡住她:“让他自己爬过来。”
谢嫣踹开他,喜滋滋跟在叶之仪身侧:“老师今日来得早。”
叶之仪意有所指:“不早,张将军比微臣更勤勉。”
张骜不自觉挺起胸,正想损他几句,又听叶之仪不疾不徐道:“张将军堂堂七尺男儿,是天下人敬仰的英雄,不需学什么丹青,”叶之仪刻意强调,“毕竟在将军眼中,丹青只是狎技俗艺。”
原来这厮还记着他闯他居所时的兴起之言,不就是骂他两句玩墨水的老白脸么!张骜啐道,真是忒小气!
张骜瞧叶之仪横竖不顺眼,谢嫣端出长公主架势打发他去了其他地方。
张太后一直未醒,叶之仪只得在长亭里坐着等,他不骄不躁,甚至还宽慰谢嫣:“殿下若陪微臣陪得累,不如去歇息。”
尽管他看不见,谢嫣仍旧特意华服盛妆出来见他。叶之仪耳力极好,若他听到她满身瑟瑟作响的环珮声,也会知晓她今日是为他打扮了的。
六月极热,在长亭里顶着热风坐了一刻,汗水打湿里衣,湿透的里衣粘得谢嫣浑身难受,于是辞了叶之仪与浮笙转回寝宫去换。
更了一身不算太单薄的纱衣,谢嫣饮了凉汤才从寝殿出来。
她路过悬山时,身前突然横过来一只手,珠翠罗绮傍身的景阳不知怎么闯进来,拉着她夺路狂奔。
景阳公主扯着谢嫣奔到一汪水潭边才甩开她的手,谢嫣揉揉手腕上被她捏出来的红痕,联想到后苑当值的是楼蔓,顿时一切都已明了。
景阳扶住假山石壁喘着粗气,谢嫣活动下酸胀的手腕脚踝,不悦道:“若本宫将你擅闯东福宫的罪过禀报母后,你以为姚太后能护得住你”
景阳大怒:“顾泠嫣!你对叶大人究竟是何居心”
谢嫣懒得多绕圈子:“就是你以为的居心啊……”
景阳环顾四周,见她们的侍女都没跟过来,趁谢嫣不低头的功夫狠狠将她推下碧谭。
谢嫣早有准备,滑下去时眼疾手快攥着景阳的脚,掐住足踝用力一扯。
景阳本欲冷眼旁观她落水的狼狈样,不料被谢嫣反过来算计一回。
她尖叫着扑腾水花,金红色衣袍漂浮在水面上,挣扎间发髻歪斜,全然失去公主的风姿。
谢嫣在岸上就做了热身运动,四肢在水里划动自如。
水潭看着不大,里头的水还挺深。
谢嫣钻入漫过她脖颈的水,潜游至景阳身边,使劲拉了她几把,直把景阳呛得要死要活。
岸上似乎有人跳进水里,谢嫣这才不着痕迹放开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