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锦”时,我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崔氏”的关联,可如今看来,怕是此崔氏,便同彼崔氏,她们都是一家人,而李崔氏与敬崔氏更是孪生的姊妹。
已而开始教习,同样由赵博士授课,第一课讲得便是孝经。博士每提问,先由公主作答,再由我等抒发己见。而公主每答,真知灼见,顺畅如流,竟似是不用学了。我默默观之,心中感佩不已,也才算领略了,这年少的公主,到底是个怎样人物。
授课至午时方罢,只半天,今后皆是如此,午后安排亦听凭公主之意,这一日倒是无事的。便返回承夏苑住处,崔女换了身俏丽衣裙要往其姐崔美人的殿阁去,其余女孩也想见识,便一同依附而去,院子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我也闲极,只坐在自己房门前的台阶上发呆,不知觉天便晚了。
如此辰光,辗转半月,每日都是一成不变。我也有些明白了,古今诗赋中“深宫寂寞死”之语,原不是等闲杜撰的。但另一面,我亦在想,那皇帝要我入宫来,真的只是让我给他女儿做傧从吗?
二月十五,结束上午的陪读,下午便能放假出宫了。我整理完自己的屋子,最后一个离开,可方至院中,便见赵博士来寻我,她说,皇后娘娘要见我。
“难道阿真做错什么事了吗?”我煞是疑惑,不是皇帝,却是皇后要见我。
“我只是传话给你,你去了便知。”赵博士微笑着也不愿多言,回身唤了一名典事女官,便要我随她去了。
我只有遵从,一路跟着那典事又来至后宫。原来,皇后寝宫便就在公主的鹤羽殿西侧,叫承香殿。步入其中仍先闻见一股清香,与鹤羽殿的无异,其轩馆布置也更是简朴,可见倒是母女同心的。
我止步内殿之外,典事进去禀报,少顷出来却不叫我进去,而是让我随侍女先去换身衣裳,更奇了。便至一小室,两个宫娥捧了衣饰过来,抬手就要帮我解衣。我不惯这般伺候,当即跳到一角,却还是被她们拉出来,说是外妇女眷觐见皇后,由她们更衣是惯例。我看推不掉,只得暂做个木头人,大为尴尬。
“这……”
方解开中衣,露出肩背,倒听身后她二人齐声一惊,我先不懂,回头看时,便才反应过来,自己长在棍棒之下,累年而来也攒了许多伤疤,恐是吓到她们了。我心有愧疚,却也不知说什么,只由她们继续,及至换好,这二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回到内殿门前,领我来的典事却不见,倒听里面温温柔柔的一句嗓音:“快让她进来吧。”
这原就是皇后的声音,我走进去才知道,而这位皇后娘娘也不寻常。我第一眼看她时,她正随意地坐在妆台前,由侍女帮她篦发,好似才午睡起来,手中还握着一卷书,眼帘微垂,认真入神。我走到近处大礼参拜,她才放下书简,略抬起头来。
“臣女阿真拜见皇后,皇后万福。”
她不言,只淡笑,身子略略前倾,向我伸出一只手,我这才注意到她宽松的衣物下,腹部隆起,是怀着身孕,且月份已大了。
“我如今不便,你再坐近一些吧。”
她倒很是亲善,全无半点架子,眉眼也生的柔婉秀丽,只是我到底不明她的召见之由,心存顾虑,便未挪得更近。
“臣本微贱,不敢造次。”
“也罢,”她一笑,也不在意,“在宫中还过得惯吗?”
我先一愣,觉得她怎么问候起我来了?只如实道:“在哪里对臣来说都是一样的。”
“呵呵,果然不同。”她微微颔首,不知是对我说还是自己言语,话音含在嘴里,似是端量,又似肯定。
此后片刻未言,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余光向四周看看。殿内陈设简单,却是处处都放着书卷,倒像是个书斋,只多了处寝床。
“听闻你在永兴公府上,便是在书房里侍候文墨的,如今让你陪伴公主读书,想必轻车熟路了。”
“我……”不料她突然说话,我的心思还在四围的书卷上面,便有些措手不及,“虞公看重,臣也只是做些微小之事,而公主聪慧过人,其他傧从也比臣优秀得多,臣并未做什么。”
“你是过谦了。”她一摇头,淡红的嘴唇抿了抿,旁边侍女便端了一盏茶汤来,她饮了一口,唇上沾了水,一时晶莹润泽,眼角带着笑意,满面生光似的,这神态竟教我看得有些痴,怎的这般柔润绰约,娴静沉雅?方才初见却不觉,便是这举手投足才带出来的,倒令我又见识了一种美了。
“母亲!母亲!女儿来看你了!”
忽地,长乐公主笑着走进殿来,也无人通禀,从天而降似的,声音清亮,形容活泼,倒与素日读书时候不同,格外娇憨些。
“都是许了婚的丫头了,行事还是这般!岂不要你那表兄笑话你去?”皇后嘴上嗔怪,却一把将公主搂在身边,怜爱之情写满脸上。
我看此场景,心中亦甚觉温馨,与以前虞娘子待应郎却是不同,母女之间的骨肉亲情则更融合密切。我百般羡爱地看着她们。
“咦,她不是我的傧从吗?怎么在母亲这里?”公主注意到了我,秀眉微蹙,十分疑惑地问皇后。
“她是我请来的客人。”皇后笑道,神情里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