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邓锦慈脸色惨白,那人却没有放开她。
下一瞬,他一把拿下她的帽子,扯下了别着的发簪,一头青丝如瀑而下,他掐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那吓人的目光。
“竟是个女人,你是谁?”那人问。
邓锦慈情急之下竟脱口道:“这里是朝阳殿,我出现在这里,还用问吗?”
说完,她好想咬自己的舌头,这都胡扯什么啊。
果然,那人冷笑,说不出的讥讽:“借口找的不错,可惜小皇上还不到十岁。”
他手上更加有力,她觉得牙齿都要掉了下来,整个脸都火辣辣的。
“再问一遍,如果不说,就扔出去喂狗。”那人的话里透着阴狠歹毒。
邓锦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高速运转:“那你呢,你又是谁?显然不是内侍,巡宫卫士也不可能躲在这里,皇宫戒备森严,你怎么来的?”
“显然还不够森严,你出现了不是吗?”他忽然一手探向她衣襟。
“你干什么?”她紧张起来,身子不自觉地往后躲闪了一下,一双美眸里满是惊恐。
邓锦慈拳头攥得死紧,心里的愤怒隐隐,高门贵女如何受过这种轻薄,这人就该杀了。刚这样想,忽然心一动,想起久远之前,有个人好像也这样轻薄过她。
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她走在御花园里,五颜六色的花朵次第盛开,她一脸落寞,即使皇上如何宠幸她,但女人太多了,哪容得她独占。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的宫女内侍跟了一堆。一个身着朱红色曲裾深衣的男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撞到了她,神情狂狷不羁,肆无忌惮地审视她,全没有别人见她时的诚惶诚恐。
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她一下子懵了,吓得不敢动。目光低垂,只看得见,这男人的腰带上镶着一个硕大的猫眼石,金色黑边的锦绣香囊在腰间轻轻摇晃。
周围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口呼:“大将军不可。”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梁晟,把持朝政多年,连梁太后死后也如此肆无忌惮。
他说:“好香,芙蓉花也不及美人香。”他一把握住她的下巴,细细审视,然后仰天大笑而去。
皇上一向能忍。朝中大小政事,梁晟决定,皇上忍了;百官的升迁任免,要先到梁晟家里谢恩,才允许到尚书台办理手续,皇上忍了;地方郡县每年进献的贡品,要先把上等的送给粱冀,次等的才送到宫里来,皇上忍了。
但这次,敢调戏皇上心尖上的女人,皇上恨极,当夜将寝宫内所有的玉器摆件,紫檀雕花屏风全部砸了,里面一片狼藉,连盥洗用的银盆都砸得不成样子。
自此以后,一连几日,都在密谋,过不久,大将军梁晟就被抄家灭族了。拘捕当场,梁晟被骑射营副指挥使郭大人一箭射杀,所有梁家的一干人等,全部入狱,祸及九族。
“不说是吗?”,他用力一扯,眼看中衣就要露出来。
他手顿了一下,鼻端处,隐隐的香味传来,靠近得久了,竟盈满了整个胸腔,他忽然觉得心中一荡。
而邓锦慈此时已经是愤怒至极,下意识地朝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退后一步,夜色下,眼眸如水,却紧张恐惧焦虑交织在一起,或者还有怯意,他觉得。
她等不及了,想起手中还有个刚来时准备的mí_yào,趁他正吃惊,手一挥,药迅速撒了上去。
离得又近,他又太自信,就这样结结实实撒了他一脸。他吃了一惊,一把抓住她的手,邓锦慈好痛,感觉胳膊要断掉了。
“你——”那人显然被激怒了:“该死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她惊恐后退,直觉如果这个男人没有昏睡,估计就要杀死她了。
等了良久,终于那人沉沉倒下。
邓锦慈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整理衣衫,盘好发髻,找到已经被扔到一边的帽子戴上,悄悄开了门,最后看了他一眼,人仍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想看看这人是谁,又犹豫了一下,遂关门走人。
沿着回廊下的小路到了御书房,一切都静悄悄的,她躲在后面好一会,门吱嘎一声响,先是伸出一个大红灯笼,紧接着有人走了出来,高喊一声:“皇上起驾回宫。”
小皇上还没死,邓锦慈心落到了肚子里。
她立刻离开这里,绕到殿后去,城门楼附近有个废弃的院子,平时用来做储物之用,她决定躲到那里,等宫门开。
躺在草甸子里,她竟一夜未敢合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更的梆子声敲响了,她激灵一下瞬间清醒了。
宫门口围满了早朝的官员们和歇班的巡宫侍卫们,车多人多,进进出出,也无人注意到她。
她顺利地出了城门,加快脚步直奔铁匠铺。
秋霜焦急地等在那里,见她来,立刻松了口气,打开轿帘扶着她上了轿。
等真正到了自家的闺房,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洗澡水准备好了,小姐。”秋霜打开柜子,拿出一套新襦裙。
邓锦慈脱去外衣,将全身泡在水里,正要拿澡豆,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有两道青紫的印记——这是被那个男人的蛮力掐的。
“秋霜,把铜镜给我拿来。”不知道下巴怎么样,她不自觉脑中浮现出那人吓人的气势,这男人到底是谁,可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秋霜递给她铜镜,不经意却吓了一跳,“小姐,你脸怎么了?”刚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