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晟调邓锦慈过去的事情,邓延武很快就知道了,他吓了一跳,立刻派人去叫邓锦慈。
邓锦慈知道父亲是为了什么找她,但她说不出来,径自沉默地站在父亲面前。
邓延武叹了口气,良久,道:“梁大将军似乎在针对你,我不知何故,但以后你要小心才是,切莫卷入立新皇斗争中去”。
邓锦慈道:“父亲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当晚,邓锦慈就给梁琳去了一封信,大意是要邀约她比试箭术,问她敢来否?
梁琳自然不甘示弱,立刻给回了信,地点约在了明日午时洛阳城北的比武场上。
邓锦慈接到回信,又动笔给刘元虎写了一封信,嘱咐秋霜一定要亲自送到刘元虎的手上。
秋霜自去办了。
许久不见的邓锦玲却找到了她,邓锦慈看着稚气未脱,一脸笑眯眯,梳着丫髻的邓锦玲,笑意打心眼里流出来。
“三姐姐,这个好吃。”邓锦玲递上一盒千层酥,一脸小谄媚,像一只欲讨人喜欢的小猫咪。
邓锦慈接过,拿出一片放到嘴里,甜滋滋的,非常松酥,入口即化,连一丝令人讨厌的油腻味都没有。
“是很好吃,不过,看你笑成那样,你想讨好我啊?”邓锦慈打趣她。
邓锦玲却半晌无声,一张小脸红红的。
“怎么了,还真有事情求我啊?”邓锦慈又吃了一块,生活已不易,甜食来慰藉。
“那个……姐姐画画那么传神,教我好不好?”邓锦玲迟疑着,一脸不好意思。
“我到奇了,从前请师傅教你都不肯学,今日这般出息?”邓锦慈放下手中的千层酥,一双好看的眉毛微挑。
“从前是从前,我看院子里的牡丹那么好看,就想画了,快说,你教不教我!”邓锦玲欺身上来,作势要捏她的脸蛋。
“好了,我教你,我教你。”邓锦慈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邓锦慈吩咐冬雪拿来笔墨纸砚。
宣纸铺好,邓锦慈拿起笔来,道:“下笔最讲究笔法,用笔在心,新正则笔正,这个和写字的道理是一样的。”
“起笔和透视下的准,画出来的东西才会传神。”邓锦慈浓墨重彩一笔花了一朵牡丹。
“那人物呢?人物需要注意什么?”半晌,邓锦玲冒出一句。
邓锦慈侧头看了她一样,总觉得她说这话的语气和神情很是奇怪,也没有多想,道:“人物嘛,重在□□上,至于细节反倒略次之,□□抓得好,便是副好作品,比如这样……”她抽过另一张宣纸,沾了点墨,轻轻勾勒出轮廓,又点了点墨汁,慢慢地画出眉毛眼睛、嘴唇,不一会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便跃然纸上,却是邓锦玲。
“姐姐好厉害,教我教我!”邓锦玲极是兴奋。
邓锦慈却是走了神,她盯着眼前的少女图,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一个画面,那个春日午后的隔日,有人给她送来一幅画,后来那幅画成为她的原罪。
画上的也是一个娇俏的少女,明眸善睐,栩栩如生,穿着粉色的烟罗裙,说不出的百媚千娇。那是她,一个作画者想象中的她,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她。
她从没有穿过粉色的烟罗裙,也从没有如此笑容溢了满脸,满的似乎要从那张画纸上溢出来。
这人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去作这样的一幅画,还送来给她。
“三姐姐,你怎么了?”邓锦玲看着她,一脸莫名,邓锦慈缓过神来。
“你回去画着看看,不会的时候再问我,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当差了。”邓锦慈边说边吩咐冬雪给她更衣。
“那个,三姐姐,骑射营是归梁大将军管吗?”邓锦玲忽然问。
邓锦慈穿衣服,闻言道:“天下所有的兵马,侍卫都归他管,自然骑射营也是归他管理的。”
“那你们是不是能经常见到梁大将军?”邓锦玲接着问。
冬雪正在给邓锦慈穿靴子。邓锦慈想了一下,道:“我调到梁大将军麾下了,估计以后每日都要见到他了。”
“是……是吗?”邓锦玲神色微怔,似是极其意外,又似有欲探求之意,却最终悄无声息地咽了下去。
邓锦慈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那日园中她的傻笑,遂装作无意地问道:“小玲想画什么啊,是有什么心爱的东西想画吗?”
邓锦玲脸色开始不自然起来,她起身,道:“姐姐既然要去当差,我就回去了。”
邓锦慈也不逼她,点头道:“好。”
梁晟的办公地点设在了骑射营北,非常之近,邓锦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在众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心情里,从骑射营里踱着步去。
“……莫非是远处折磨得不过瘾,所以调过去亲自折磨……,她的耳边隐隐传来这样的私语声。
她并不在乎这些,她能活下来,就打算再也不想着别人的看法了,努力让自己过得好才是真的。
就是令人困惑的是,从没有人在梁晟面前放肆而能从容活下来的,而她却是那个特例。
邓锦慈思忖着,虽然脚步不显沉重,但心情却复杂莫名,脑海里老是闪过那副画。
梁晟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如意桌后,随意地在宣纸上画着。当年的文字启蒙老师说,书法和绘画是最修炼人的情绪的,尤其绘画,通过线条、颜色、构图来宣泄内心的情感,烦躁的情绪很快就会解脱出来。
【名公绎思挥彩笔,驱山走海置眼前】
梁晟画着画着,纸上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