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晟一路走回办公处,心情却是难得的愉快,只是在看到邓锦慈在里面忙碌的身影时,她那句戳心的话立刻浮现在脑海里,让他心情陡沉下来。
邓锦慈看见他进来,打了一声招呼,径直收拾卫生。这几天也许是梁晟比较忙的缘故,屋子里倒是干干净净的,省了她很多事。
只是他那张阴沉的脸,看起来比较瘆人,除了这个,其他的邓锦慈倒是都能接受。
梁晟在案几后坐了下来,盯着她忙碌的身影半天,直到邓锦慈察觉到他的目光与他对上,他才道:“去给我泡杯茶来。”声音冷冷的,顿时让邓锦慈觉得好像欠了他几千两银子的感觉。
邓锦慈悻悻地放下手中的抹布,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是。”去了外面。
梁晟拿了一张宣纸过来,开始写大字,练定。
邓锦慈悄悄进来,将泡好的茶放在了桌边,就要下去。
“等一下”,梁晟叫住她,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噗地一声吐了出来。脸色立刻凌厉起来:“这么烫,你想烫死我啊,拿出去重泡!”
邓锦慈:“……”喝得那么急不烫才怪。她拿起茶杯匆匆走了出去。
梁晟看着她的背影,一口气堵在胸口就是顺不过去。
邓锦慈走出去,看见阿宁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瞥了一眼他,阿宁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邓锦慈重新泡了一杯,茶杯在冷水了过了又过,冲茶,然后再用热水冲淋茶壶,包括壶嘴、壶盖,同时冲淋茶杯,随后即将茶壶、茶杯沥干,忙活了半天总算泡了一杯适度温度的茶水进去。
她的茶道并不精进,前世遭逢大难,寄人篱下,哪有那闲情逸致去学这个,今生一直忙着过好自己的生活对泡茶这种雅事也疏于练习,所以她的手艺简直就是马马虎虎。明明有丫头可以泡得好,偏偏要她来。她对梁晟的心理真是百般不解。
梁晟冷着脸又尝了一口,这次脸色更差了,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泡的,温度是好了,却寡淡无味,你是不是故意的。”
邓锦慈火一下子冒了出来,她靠近他,死盯着他的眼睛,几乎是恶狠狠地道:“寡淡吗?”她一把拿过那个茶杯,一饮而尽,嘴角浮上冷笑:“正好我口渴,那我就不客气了。”
梁晟呆呆地盯着她手里的茶杯,脸色忽红忽白。那个茶杯是我喝过的,她和我用了一个杯子,他脑海里来来回回地只有这样一个念头,满腔的怒火忽然之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梁晟坐了下来:“没事了,你把各宫的侍卫名单整理一下,给我拿过来。”
邓锦慈正等着他发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却忽然没事人一般坐下来,只是吩咐她公事上的事情,让她意料之外却也松了口气。
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这几年各宫报上来的记录,递给了他。梁晟头也没有抬,伸手接过,却觉得手指一热,讶然抬头,才发现自己攥到了邓锦慈的手。
他只觉得一阵酥麻从手掌处一直传导到四肢百骸,心脏仿佛猛地跳了一下,撞得胸骨又酸又痛。他立刻放下手,语气不善:“毛手毛脚的,连拿个东西也拿不好。”
邓锦慈:“……”你自己不抬头,难道能怪我吗,默默地将记录表放在了他的面前。
梁晟目光转到眼前的记录表上,想着萧志登基的事情,立刻开始重点看起各宫侍卫的出身背景等资料来。
看着一个,划出重点来,全神贯注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姿。有人说过,认真做事的男人最美,看来倒是真的。邓锦慈盯着看了半晌,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
“给我弄点甜点来,不要绵软的那种,最好酥一些,脆一些。”梁晟头也不抬,好半晌冒出这样一句。
大男人还吃甜点,邓锦慈头一次听说,哥哥好像很早就不碰这些,觉得很不男子汉。她应声道:“是。”
待邓锦慈端着一盘梨子芝麻千层饼进来,放在他桌上的时候。梁晟手一顿,抬头用那双幽深幽深的眼睛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邓锦慈不解其意,梁晟看着她,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又低头继续整理东西了。
那千层饼始终没有动。
过了一会,梁晟忽然拿出一页纸来:“这个叫郭翔宇的调到骑射营了,代理你的职位?”
提到郭翔宇,邓锦慈心一惊,道:“是,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梁晟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光禄大夫郭衍之子,晋阳人氏,从小力握千斤,八岁即可百步穿杨,十五岁入虎贲中郎将旗下当差,曾经手劈猛虎,战功还颇多呢。这郭衍乃享秩俸二千石的言官,大夫之首,向来与李隐一个鼻孔出气,竟也养出这样一个好儿子来。”他是武将出身,对猛士向来惜之爱之,即使这郭翔宇的父亲与他曾有嫌隙,对他却也语气里颇有几分欣赏。
邓锦慈沉默,心里却在想,可怜的梁晟还在这里欣赏他,虽不知前世他就死在这人的箭下,这人做了他的催命鬼,招魂官。
“你见过他了?”梁晟漫不经心的地问。
邓锦慈道:“早上刚见过,确是少年英雄。”
梁晟的脸上立刻冷了下来,语气凉薄:“怎么,你看上他了?”
邓锦慈讶然抬头,扫了他一眼,他的薄唇紧泯,黑眸深深似有火气,此刻正灼灼地望着她。这人发什么神经。
邓锦慈不打算理他,梁晟倏地过来靠近,一把捏住她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