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邓锦慈一声大叫,醒了过来。
虚幻的影像没有了,映入眼中的是杏黄色的床幔,没有郭翔宇,没有萧志,没有梁晟,有的只是屋子里熟悉的一切,和秋霜关切的眼神。
邓锦慈长长舒了一口气,才从旧日的纠缠里挣脱了出来。
“什么时辰了?”她问,声音哑哑的,艰难脱口。
“刚到酉时。”秋霜拿着锦帕给她轻拭额头的细汗:“小厨房的饭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小姐吩咐什么时候开饭呢。大太太那头送来一盒枣子糕,五小姐来过,和四小姐一样也送了一个荷包,说是刚学会自己绣得,请小姐不要嫌弃。三房送来一篮子的时令红提。”
邓锦慈坐了起来,下了地,才觉得身子发软,有些无力。
秋日天已经黑的快了,刚到酉时天色已灰蒙蒙地全无光亮了,她望着外面发灰的天幕,想着梦里的事情。
梁晟将萧志送上宝座,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这个皇帝,拥有一个傀儡皇帝,让自己的荣华富贵,名誉地位都能长久保持下去。却不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是坐拥天下的皇上呢。
邓锦慈想笑却又心情复杂,想着梁晟那献宝一般的晶亮的眼神,本来一向仇恨他的心竟有了些不忍。今生如果没有意外,那么梁晟的结局也会如前世一般,在与萧志的明争暗斗中死于非命。毕竟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嚣张跋扈的臣子能长久活下去的,死才是这种人最后的归宿。
“开饭吧,我饿了。”半晌,她轻轻开口。
秋霜点了点头,撩开了帘子,让丫头们把菜什么的都端上来。
秋霜顺势出了门,见冬雪躲在角落里蔫蔫的,眼圈红红的,不禁叹了口气。这丫头从小说话肆无忌惮,平时小姐都不怎么管她,这次让她受点教训也好。
“给你,擦擦眼泪。”秋霜递给她一个帕子。
冬雪扭了一下身子,没有接。秋霜一把拉过她的手,硬塞在她的手里:“这秋风硬着呢,赶紧擦干,这脸弄干裂了可不好看呢。”
冬雪身子僵了一下,用手帕擦了擦脸,脸色却不好看。
秋霜道:“小姐这样也是为你好,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这传出去也不好啊。你有空自己多反思反思吧,你也大了,是要给下头的丫头们做表率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后有人这样编排你,你也不好受的吧。”
冬雪没有动,但脸色缓和了下来,显然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秋霜拍拍她的肩膀,就进屋了。
刘元虎派人给邓锦慈送来一封信,告诉邓锦慈马上就启程回清河封地去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让她多珍重。
邓锦慈看着信,心里几经犹豫,刘元虎这人不错,聪明,一点就透,办事能力也行,虽然这件事最终也没有做成,但这是天意,与人无尤。萧算这一回去,生死基本说是可以注定,自己以后要不要救他一命呢。
她想了很久,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就格外热闹。
“怎么回事?”邓锦慈眉头微皱。
秋霜正要出去看,冬雪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姐,太太叫了裁缝来,要给小姐加急赶制衣服呢,据说,这次秋宴轮到了太尉李隐府主持,李家大太太一大早就递了帖子来。”
秋霜看了看冬雪的脸色,看不出异样来,这丫头看来是想通了,没有再闹小性子。
邓锦慈手一顿,太尉李隐,本来她对秋宴兴致缺缺,正琢磨着如何推掉,但现在不用了,参加秋宴正是个名正言顺接近李家的好办法。
“你去跟母亲说一声,我一会就过去。”邓锦慈吩咐冬雪,冬雪答应一声就去了。
秋霜道:“我还以为小姐不想去,原来也喜欢看热闹呢。”
邓锦慈道:“多见识见识也是好事,省得母亲担忧不是吗?”脸上笑意盈盈,有了新的主意,瞬间心情转好了。
李氏找来的裁缝是整个洛阳城里数得上的,看来是因为三房的关系,李氏也急了,开始下血本。
一番量尺下来,又加上那裁缝婆娘的巧舌如簧,能说会道,李氏给邓锦慈和邓锦姝两个姐妹一口气每人做了四套衣服。
待折腾完,去了梁晟处,梁晟并不在,邓锦慈似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隐隐明白昨天他是特意为自己过生日,自己偏偏给他碰了一鼻子的灰。不见也好,她想。
倒是阿宁帮着收拾东西的时候,闲聊似的问道:“明日的秋宴邓大人也要参加吗”
邓锦慈惊讶,微挑眉,阿宁向来视她如空气,从不主动与她说话,如今倒是奇了,还主动闲聊起私事来。
“整个洛阳城里的闺阁女子基本上都会去吧,我自然也不会例外。”邓锦慈淡淡说道。
“那倒是,邓大人未婚,这样的场合难保不会碰上如意郎君呢。”阿宁嘟囔着,话却清晰地传入邓锦慈的耳中。
邓锦慈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这个阿宁和他主子一样怪。
第二天邓锦慈理所当然的请了假,去参加秋宴。
李氏一大早就过来督促邓锦慈穿衣和化妆。邓锦慈穿了一件白色襦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挽了一个淡雅的蝴蝶结,秀发被秋霜编成了小辫子垂下来,上面斜插着一支碧玉簪。脸上薄薄打了一层胭脂,越发显得肤色白里透红,粉粉嫩嫩。
李氏看呆了好一会,心里美滋滋的,涌上了身为人母的骄傲。邓锦姝因为已经定亲的缘故,留在了家里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