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块钱一米的房子,都是些什么人住?在鲤鱼洲,两万块钱都能盖五间大瓦房了……没想到,一个博士往上推了推眼镜,说:“那是外面买房子的人,不明白这里面的秘密,咱们这医院的西南角是咱这创伤中心,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人地方,无论如何也说得过去,可是……”
护士长看了金尚一眼,忙打断那个博士的话,说:“可是什么?你别乌鸦,这小弟刚来,你不要多嘴!”
冯秘书并不以为然,说;“说说也无妨,金尚也是医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嘛,东南角那边不就是有个停尸房么,那有什么?医院嘛,哪天不死几个人?”
草,金尚顿时感觉上了护士长的当!原来这研究中心的小楼与停尸房遥遥相望啊?这样的地方,也叫你妈风水宝地?
一个在东南角,一个在西南角?那中间这些建筑是什么?
冯秘书像是看穿了金尚的心事,说:“其实,咱这里面跟那停尸房之间,还隔着正儿八经的六幢楼哪,其中,离我们最近的三幢都是专门接待正厅级干部的高干保健病房楼,另外三幢是病理检验中心、医学影像研究所、核医学技术中心,在这些单位挡在中间,我们还计较什么?对吧?没必要嘛。”
金尚心中如释重负,说:“哦!是这样!挺好,挺好的。”
冯秘书说:“就是呀,停尸房里面的邪气再厉害,我估计也架不住医学影像研究所的放射线吧?还有核放射源呢?那可是人见人死,鬼见鬼怕的杀手锏!哈哈哈,开玩笑呢人,你收拾收拾你的个人物品吧,我们先回去了。”
冯秘书和二位博士走了,护士长给金尚留下了大门的钥匙,还有他住的房间门上的钥匙,也客客气气地走了。金尚觉得小腿肚子有些紧张,先在床上坐下来喘口气。这时,他的双肩背包里一直动个不停!
哎,双尾龟一定是憋坏了。
金尚赶紧把双尾龟拿出来放在床上,那双尾龟抬起头,看看金尚,又嗅一嗅床上的味道,像是不怎么满意这环境,慢慢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间房子类似于宾馆客房,有独立卫生间,有电视,有冰箱,还有一台戴尔电脑。床上连被子都是新换的雪白的被罩。我草,要不是他们说这个地方与停尸房遥遥相望,我还真想长住在这里。
趁着中午的休息时间,金尚去火车站取回了托运的行李。把自己那点家当整理之后放进了壁橱,又取出几本内科、外科教材摆在床头的桌子上。金尚认为不管最近这段时间能不能看得下去这些教材,自己都得装装样子,估计宋楚材同志最近会到这里来的,一定要让他人家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学上进的年轻人。
总之,金尚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间房子,甚至暗想自己万一潜伏在这里卧薪尝胆几年,也考上个硕士研究生,再一路读到博士,那岂不是把鲤鱼洲的老少爷们儿都给震个半死?
这么一想,金尚倒真是醉了。
金尚躺在床上睡着了,没想到,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的却是二叔郭丁丁!死鬼吴长庆释放出的重磅消息把大娘郭彩云气坏了,但郭彩云也真算得上是个人物,她回家中没哭也没闹,只是抱了一个小娃娃在怀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客厅墙上的婚纱照。
那一米多高的婚纱照里,郭喜来和吴明明如同电视剧中的王子和公主。郭彩云想来想去实在就想不明白了,郭喜来长得一表人才呀,论长相不比他爹差呀,这个眼睛常常眯成一条缝儿看人的小娘们儿,怎么偏偏就愿意勾搭他爹?
郭丁丁也抱了一个小娃娃在怀里,他抱的那一个是女娃娃,他已经感觉到了郭彩云的异常伤心情绪。而且,郭丁丁也知道这女人的伤心情绪,绝不是因为村支书吴长庆死了。
乡亲们送吴长庆的骨灰罐子去吴家老坟下葬的路上,郭丁丁在盐仓码头的路口上遇见了四舅爷晋鸿鸣。自从入赘到郭彩云的门里,郭丁丁一直随着郭彩云的习惯称呼他为“四舅爷”。如今,自然也不例外。郭丁丁十分热情地上前打了招呼,四舅爷用下巴指了指那一条长长的送葬的队伍,说:“支书嘛,就是一层马粪纸,这一层经不起风吹雨淋,破了,烂包啦,接上再糊上一层嘛,放心吧,鲤鱼洲还有人为这事儿抢破头哪……”
郭丁丁出了一会子神,马上继续猜测媳妇的心事,他说:“你呀,少想无关紧要的事儿。”郭彩云说:“我没想。”说完,郭彩云继续看那婚纱照。
原来,郭彩云一直认为吴明明在婚纱照上跟仙女一样。这一刻,却感觉格外恶心。她究竟看上郭丁丁这个龟孙的什么了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哪里会讨一个小媳妇的喜欢?这世界不成样子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