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医馆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不算好车,马却是好马。
千里奔云驹,毛色暗红、足宽腿长、身躯粗壮,日行一千八百里。
“走吧,上车。”章岐领着李通在马车旁停下说。李通伸手一搭便跳了上去。
车厢不算太宽敞,但只坐两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李通坐在车里,忍不住掀起车帘望向车外。
章岐与李成默默对视,相顾无言。
忽然李成洒然一笑,章岐也蓦然笑了一下,而后转身便走。
晃动的车身,此去西城,只有一个车夫跟随章岐两人。
而随着车子渐行,李通心里却越加烦闷,忍不住一拳打在了车厢上。
“嘭!”
“你怎么了?”章岐皱眉看着李通拳头上绽开的肉皮。
“没什么,我......”李通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忽然掀开了车帘对着还能看见的李成喊道
“师父!你要好好在家等着!我过了十五就会回来!”李通的脑袋仍在外探着,看着渐远的李成那边。
家?有牵挂的地方就是家,对现在的李通来说,李成在的地方就是家!
“哈哈哈哈!”医馆那方,突然传来了李成豪迈的笑声。
“徒弟,为师已将一身所学传授与你,平日要好生练习,遇事要多听你章师伯的话,不可肆意妄行,”
李成远远的声音传来,却不可思议的如在耳边一样。
“章兄,此去非道理,漫行无尽期,万望章兄照顾小徒,李成于远方,拜谢!”
李通正在探首遥望李成,忽地一股大力将其拉回了车内。
“坐下吧,已经看不到了。”章岐在车里闭目说道。
“哦,”李通闷闷地答了一声。
章岐缓缓的睁开眼睛,咦!
“你哭了?”章岐奇怪的问道。
“哭?”李通茫然抬头看着章岐,眼角带着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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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快的穿过了,空旷易行的南城,并由章歧出面,很快的通过了南城往西城的关卡。
听章岐说不止南城与北城,这陈京四城的各个通道都有关卡驻守,其内也必有武者,也就是后天一重的人把守。现在来到了西城,人声渐渐的吵闹了起来,李通则是默然的听着这久违的喧嚣。
在北城,在以前那个家的时候,仆役区虽然不吵闹,但也总是人声不断。而济世医馆呢?虽然紧邻兵营,但奇怪的是却从未听过训练的呼喊声。
再加上李通这些天从未出过医馆,而医馆的仆役也从不敢大声说话,所以就导致了,这些天李通几乎以为自己是隐居于世外桃源之中,与世隔绝,有一种飘忽的感觉。
现在听着这些吵闹的人声,不得不说,这让李通感到了一种奇异的踏实感,连带的心里的无端悲戚,也消散了少许。
一路行进,因为西城人多,来往拥挤,所以也没有走的太快,中间两人吃了一点从医馆带来的干粮,一直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赶到了目的地。
一个离城门不远的独立小院,这是章岐以前在西城时的住所,而这一次,他们这十几天都会住在这里,幸亏章岐当初没把它处理掉,这次才算能用上了。
“吱~!”老旧的小木门被打开,厚厚的一层尘土揭示着这间房已经多年不现人踪。章岐皱了皱眉
“我们先在外边坐一会儿。”章岐对着李通说,接着又对另一人吩咐道
“阿尘!去把房间打扫一下,”
阿尘点点头,也没有说话,就拿起了一把破旧的扫把,进屋打扫去了。
阿尘,就是这次跟过来的车夫。
章岐随手拿了两件衣服,垫在了已经长出青苔的石凳上。
“坐吧,”他坐下之后,也招呼着李通坐下,两人在路上并没有说什么话,李通是没心思,章岐,大概是没心情吧?
两个人坐在石凳上,仍是没说什么话。阿尘很快就打扫好了房间,最后因为没有做饭的东西,几人仍是吃的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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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李通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直直的睁着眼睛睡不着,这里的条件要比医馆差许多,可这不是他睡不着的原因。当初睡在有些潮湿的崖洞里,他不也睡的很好吗。
可是每次想到今天早上出来时,师父那种即悲凉又温热,即沸腾又灰冷的心情,他总是感到阵阵的不安,心口也有些疼痛,为什么呢?
攥着手中的温阳暖玉,李通渐渐的有了困意,沉沉睡去。
章岐的房间,一杆清烛时明时暗,他手中的古卷也是,时而拿起时而落下,这是章岐极少的读不进古卷的情况,以往拿起古卷,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古仙的智慧,另他惊叹!
而现在————,这次西城之行是仓促的,事实上在李成对李通说出之前,章岐也只是有一点微妙的感觉,在李通回房准备的时间里,章岐才备好了车,决定来这个小院。
李成没说为什么要这样,他也没问,但他很早就知道了,比李成知道的还早,从认识李成开始,他就知道没有什么能拦得住这个男人。
他受了如此重的伤,他将师门的一切传下,他终将去了结这一切。
他将弟子托付给自己,他接下了这担子。
他没有告诉他。
他没有劝阻他。
所谓知音,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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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北地与天南的交界处,苍茫山!此处多有虎熊之辈出没,此时一个黑脸大汉正与一头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