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芙刷得一下放下车帘,双手绞在一起,一颗心被嫉妒胀满,不停地咬牙暗道:凭什么,凭什么?她凭什么?她有什么好?
耳际听到林雅蓉轻快的声音道:“独孤二小姐真是胆大,跟太子殿下有说有笑的,我大气都不敢出呢。她人还那么聪明,骂人都不带脏字”
“怎么不带脏字!你没听见她两次口吐脏话么?跟市井闲汉似的骂人,也是大家小姐所为?”林雅芙截口厉声喝道。
林雅蓉看看她的脸色,阴云密布,隐带狰狞,便不再开口。
萧铎说要送独孤维唯回府,独孤维唯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看得萧铎几乎忍不住要闪避她的眼神了,才老神在在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殿下今日的表现,小女子可是受不起呦!”
萧铎抬手抚额,“唉,你这丫头,就不能换个说法?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岂非更好贴切点?”
“对哦,也是,我一时没想到,呵呵”独孤维唯讪笑。
萧铎挥手让傅良玉走远点。
傅良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情不愿走开。
独孤维唯料想他有什么不好让别人听见的话,便也让独孤维宁先上车等着。
独孤维宁对这个妹妹着实有几分怯,闻言也没敢多说,乖乖上了车。
“孤的确有事请独孤二小姐帮忙,只是”萧铎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神色,迟疑片刻才道:“孤有一事,心中不确定也不知道这忙到底需不需要二小姐帮,当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请二小姐帮忙。”
独孤维唯歪着脑袋看他半晌,脑子转的飞快,思索许久,突然没头没尾说道:“我从弁州回京途中,路经商州驿,偶然听到一名老妇说话,知道她曾是先皇后身边的老宫人”
说到此处她刻意留意萧铎的表情,见他瞠目结舌,一副见鬼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继续道:“这位老嬷嬷伺候先皇后一生,太子殿下为先皇后故,也应当将她荣养起来才是。”
萧铎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待她说完,沉思片刻,才抱拳为礼,深深施礼道:“受教了!”
直起身又道:“二小姐心有七窍,令人佩服。将来若有用的道孤的地方,还请不吝开口。”
独孤维唯也没跟他客气,当下便道:“我现在便有事请殿下帮忙。”
萧铎眼睛闪了闪,道:“请说。”
“上届春闱,李怀佑因病错过,明年他定会参加,我要他终身止步庙堂之外。”
萧铎虽有所预料她恐怕要对付怀佑,还是没想到她能如此决断。
“另表姐可会有异议?”
“李怀佑这样怜香惜玉的人,现在已是这个样子,若位置够高,外祖家节制不住时,还不知会怎样肆无忌惮伤表姐的心,与其这样,还不如他做个富贵闲人。”
“好,你若做了决断,孤便帮你。”
独孤维唯也承诺道:“若有一天殿下所虑是真,我定当全力以赴相助。”
独孤维唯精神怏怏回了定北伯府,沈氏已经先到家了。见她回来挺早,讶然问道:“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独孤维唯沉默一会儿,把遇到李怀佑的事跟沈氏说了。
沈氏也恼李怀佑沾花惹草,蹙眉原地走了几圈,伸手点点独孤维唯:“你也太孟浪了些,你今日看似教训了那两人,可李怀佑回去必回将气撒在你大表姐身上,他们夫妻感情原就有了嫌隙,这回怕更难和好如初。”
“不行,我得去跟你大舅母商量商量,再陪你去李家陪个情,李怀佑消了气也就不会迁怒你大表姐了。”
沈氏打定主意,吩咐秋寒给她更衣。
“给谁赔情?”独孤绍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即一条大长腿买过门槛进来。
独孤维唯起身,扁扁嘴巴叫了声“爹”。
“谁惹我家维唯不高兴了,跟爹说说,爹给你出气。”独孤绍棠一见女儿满脸委屈的样子便忙过去安慰。
沈氏满心无奈,今日这事还不是因为女儿被宠的太过才导致的?若不是她从小半分气不受,也不会遇到事不能隐忍,弄得事情无法收拾。
独孤维唯耷拉着脑袋又把事情复述一遍,末了说了沈氏的处理意见。
独孤绍棠当即怒了:“陪什么情?道什么歉?不去!维唯做的好,卑劣竖子也配当我女儿道歉!没有当街大耳聒子抽他已经念在亲戚情分上了。”
沈氏揉揉额角,“可是李怀佑定会因此迁怒阿莹,阿莹可怎么办?”
“你就是性子太软和。你可还记得弁州小郑氏?虽然名声不大好,可因为她难缠、刻薄,整个弁州的夫人们都轻易不会惹她。反之性子软弱之人,人人都想来踩两脚。人性本有欺善怕恶,趋利避害的一面。”
独孤绍棠点点身边的椅子,示意沈氏坐下,又道:“同理,在对待这件事上,沈家若一味示弱,李家小子只会变本加厉。沈家若态度强硬,他反倒要掂量掂量,敢不敢太过分。”
将手边的茶递给沈氏,放缓语气仔细给她分说:“沈家门第高,岳父在士林中的声望更高。两位舅兄目下职位虽比不上李惟岳,可前途大好,何况小一辈也成才,亲朋故旧遍布朝野。李家有什么?除了李惟岳做着从二品的高官外,其家族根基浅薄,子弟没有几个出色的。就两家前途来说,只有李家巴着沈家的分。李惟岳是只老狐狸,得罪沈家的事不会做。与其上门赔情,不如让舅兄点李惟岳几句,他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