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一边拼命维持平衡不让自己倒下，一边快速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自己在路过那家超市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经全身泡在浴缸里。。。约翰猛地停下脚步，想起了什么。

“在失去意识前。。。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约翰自言自语起来，然而附近人来人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还有。。。”约翰背靠墙，不知不觉喘起了粗气，“看看我，看看我。。。”头痛来得猝不及防，像被一颗流弹击中了脑袋。约翰痛苦地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头，另一只手悬在空中，像是抓住了什么，在不断地颤抖。

“看看我，看看我。我身体里的怪物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约翰一路扶墙走到办公室门前，正好听到了拉切尔警官的大吼，头痛顷刻间烟消云散。

“出去！”约翰从没听过拉切尔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几秒后，门打开了，鲁宾警官黑着脸走了出来。约翰措手不及，慌忙向他问好，鲁宾像昨晚那样稍稍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开了。

约翰目送鲁宾走远，在悄悄把头伸进办公室里，拉切尔正把一根烟头狠狠戳在椅子坐垫上，烫出了一个新洞。

一整个上午，拉切尔都闷闷不乐，一个劲地抽烟，又像戒烟中的人后悔了一样把还剩一小半的烟在椅子坐垫上戳灭，一个上午戳出不少个洞，一包烟也快抽完了，可他的心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约翰想向他打听超市老板被杀案件相关情报，却又不敢往枪口上撞。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约翰咬咬牙，跑出警局给拉切尔买了包烟，又一路小跑回到办公室，毕恭毕敬地交到他手上。拉切尔一脸疑惑地接过。

“警官，关于昨晚的案件。。。”约翰轻声试探道。拉切尔一听就把拆到一半的烟扔下了，眉头紧锁，转过身来盯着约翰。“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不是你这种新人应该管的事。”

“不不不。。。”约翰赶紧摇头，“我不是想插手这次的案件，只是这次的受害人住在我家附近，和我又是熟人。。。”

“住在你家附近？”拉切尔的两道眉毛几乎都要拧成一道，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约翰点了点头。拉切尔咂咂嘴，盯着墙上的海报看了好久，约翰也搞不清他是在看那个的女郎，还是后面那张被挡住海报的上勉强露出半个身子的约翰列侬。

“文件夹掉在我桌子前面了。”拉切尔突然改变心意，但视线还是没有从海报上移开。约翰点点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夹，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拉切尔仍然对着海报发呆。约翰把视线拉回来投在文件夹上，封面写着数字“3”和案发日期，明明确确是昨天。

第一页写了一些关于案件的基本信息，包括死者身份，年龄等。“阿道夫·云凯鲁斯。。。”约翰轻轻念出死者姓名。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这个“超市老板”的名字，只是一直老板老板地叫他。“认识一个人的第一步，并不一定是名字。。。”好像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

约翰晃晃脑袋收起思绪，翻开第二页，只看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手一松，文件夹又一次掉在地上。约翰用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另一只手在桌下摸索，刚刚看到的景象却还在脑海里慢慢发酵。

文件夹的第二页是案件现场的照片。阿道夫.云凯鲁斯，也就是超市老板，倒在血泊里，脸上满是惊恐，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飞出来。脖子的右半边少了一块肉，从特写照片上看起来，是被硬生生撕掉的。左胸的部分直接成了一个洞，心脏被掏了出来。

“心脏。。。心脏。。。”约翰死死按住胃，压制在其中翻滚的东西，继续翻了一页，看了一眼之后再也忍不住，弓着腰呕吐起来，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早上没什么食欲，除了两片维生素c什么都没吃。

第二页上贴满了阿道夫的心脏的照片，并不是负责拍照的同事认真过头拍了好多张，而是不得不多拍几张。因为阿道夫的心脏已经被扯得四分五裂，把每一个碎片都拍上一两张，就能塞满一整页。报告的最后写道：撕碎心脏的工具大概和脖子上的伤口是同一个，动物的牙齿。

约翰勉强坐回椅子上，合上文件夹放在一边，抓过水杯一下倒进嘴里，冰凉的水顺着脖子淌下去他也毫不在意。拉切尔那里毫无动静，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约翰全身瘫软，趴在桌子上，满脑子都是阿道夫的死状。“可恶。。。”约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既然决定了要当警察就不要少见多怪。”拉切尔的声音传来，约翰微微抬起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桌边，拿着文件夹看了起来，嘴上叼着刚点燃的香烟。“不过，这样的对新人来说还是有点太上头了。。。”他继续说道，“不过你要记住。只要还有生物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甚至更可怕的事就会不停地发生。生物和怪物只有一墙之隔。”拉切尔语气严肃，合上文件夹把它夹在腋下，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还有，不能因为自己认识的人死了就方寸大乱。人总是要死的，躺着死是死，站着死也是死，被枪打中是死，心脏被掏走也是死，身体被扯得四分五裂。。。”他停下咽了口唾沫，“也是死的一种。”约翰呆呆看着拉切尔，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废话意外的东西，他自己反而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几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