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自在所住的公寓附近,最高的建筑,应该是凰城大学高达三十层的新教学楼。
晚上十点,是封楼的时间。
值班的两名保安通过监控设备,逐间检查教室情况,确定无人逗留后,关闭了整栋楼的电闸,锁门离开。
整栋大楼陷入沉睡般的寂静与黑暗。
茫茫夜色中,没人注意到,在教学楼顶层空旷的天台上,竟有一个人迎风而立。
一个英俊而高大的年轻男人。
一个叫做乔思泽的男人。
他是怎样避开监控和保安的视线,突破门锁的关卡,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时间,来到天台上的?
没有人知道。
乔思泽站在栏杆边。
这是附近的制高点,可以俯瞰周遭的低矮建筑。
这边的建筑大都是家庭住宅,很多房子里,都亮着灯光。
但万家灯火中,乔思泽的注意力,却只被其中的一间房子所吸引。
没有人在旁边,乔思泽脸上惯常的温和笑容也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凝望着远方的某处,似乎正专注地看着某件正在发生的事情。
乔思泽的瞳孔里,映出某栋房子里,正在发生的一幕。
温馨柔和的灯光,摆满菜肴的餐桌。
坐在一起的男女。
他们不知道谈论了些什么。
也许,她会提到自己?
她忽然站起了身,走到餐厅一侧的窗前。
那原本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也跟着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将额头抵在她的脸侧。
她似乎笑了一下。
她抬起手,拉上了窗帘。
窗帘合上。
隔断了外面的视线。
包括乔思泽的视线。
乔思泽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成拳。
手指凸起的骨节微微发白。
他好像在竭力地忍耐着什么,眼底透出一种似要吞噬一切的、浓烈的沉黯。
一阵夜风轻轻拂过,将他额前的发丝撩动。
这细微的撩动,却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处在崩溃边缘的乔思泽感觉,所有这一切,再也不堪忍受。
乔思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像是野兽嘶吼的声音。
他举起身侧的双手,用力地推向面前的栏杆,借以发泄那快要将自己压死的嫉妒与愤怒。
铁质的栏杆竟被他徒手压弯,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
雨落下来的时候,邱韩宇正用微微颤抖的手,拉开安自在白色连衣裙背后的拉链。
金属拉链在灯光下泛着一种魅惑的光泽,诱人犯罪。
拉链拉开,她白皙细腻的背部暴露出来,落进邱韩宇的眼底。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手掌的一块皮肤,有意无意地,贴了上去。
两个人都轻轻地颤栗了一下。
一阵“沙沙”声响起。
邱韩宇问:“是什么声音?”
安自在答:“可能是……外头下雨了吧。”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说话的声音因此略微颤抖。
邱韩宇也一样。
他不再开口,滚烫的唇,贴上安自在颈后的皮肤。
※
“日前,一场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席卷了凰城市。大雨从昨天夜里八点左右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市内部分地势较低的城区已出现严重积水,有关部门正在积极展开疏通工作……”
电视机里播放着最新的新闻。
安自在窝在沙发上看新闻,手里抱着一大桶冰激凌,另一只手捏着勺子,把挖出来的冰激凌往嘴里送。
冰激凌很甜,但吃多了就有点腻。
可是昨天晚上邱韩宇胃口大开,两个人把一桌菜都吃了个干净,冰箱现在只有冰激凌可以吃。
安自在厅一侧的大落地窗。
外头雨雾蒙蒙,天色阴沉,完全不像夏日下午三点钟的光景,倒有点像是晨光初显的黎明时分。
手机响起来了。
安自在摸过来一看,原来是邱韩宇。
她有点不想接,但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苦笑一声,还是按了接听键。
电话通了。
邱韩宇:“自在?”
安自在:“嗯。”
邱韩宇似乎迟疑了一秒钟,才接着说:“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说:“昨天晚上……”
安自在心头一阵厌烦,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的。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不是上班时间么?”
昨天晚上的事,安自在真是不想再提。
邱韩宇这纯情正直的青年,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跟她更进一步。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警局又打来电话,火急火燎地把他召去现场。
恼火。
尴尬。
安自在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邱韩宇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他没再继续提这件事,只顺着她的问话,说:“嗯,有点空,就给你打个电话。雨很大,你那边没漏雨吧?”
邱韩宇语气里透着一股小心。
安自在心头有火,但到底理智战胜了情绪。
她没对着邱韩宇发脾气,沉住气,说:“我这没事,都还好。你午饭吃了吗?”
邱韩宇忙答:“吃了的。你呢?”
安自在看着茶几上的半桶冰激凌,说:“我也吃过了。”
邱韩宇本就口拙,安自在心里又有些闷气,聊天自然也就聊不出热烈的气氛。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后,也就各自收了线。
通话结束了,安自在却觉得心里那股无处发泄的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