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是娘弄的小菜”,金钰小心翼翼的将两只食盒从结了补丁的蓝色布袋抽出,摆置桌上,再把两双筷子取出来摆好,端端的坐了条凳上。
杨休轻轻的勾起唇角,坐下后拾起筷子,夹了一块菜蔬送入金钰嘴里,笑眯眯道:“好吃么。”
金钰点了点头,一筷子菜回敬了杨休,董卓吃进口中的肉忘记动,眼珠在眉飞色舞的二人间来回滚了滚,慢慢吞了下去,“夫子下午有课,你们这样吃下去,怕是要迟到了。”
杨休刨了筷子盒中的饭,鼓了鼓脸颊,“离上课还有两个时辰,不急的”,金钰吃了口米团子,“哥哥进学堂,金钰可以去吗”。
董卓笃定的拍板,“余夫子好讲话,杨大哥若是愿意,钰儿自然也可以。”
金钰笑起来,脸颊上两个浅浅的窝子格外乖巧可人,一进学堂,引得学子频频回头,交头接耳,不大一会儿,轰笑开了,金钰更开心了,“他们好像很喜欢钰儿。”
杨休从书本上抬起头,含笑摸了摸金钰的头顶,“夫子马上要来了,钰儿记得要听夫子的。”
金钰歪了脖子,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抱了两本厚实的书进了学堂,立在台子后开了尊口,杨休与学子站起来行礼,金钰学礼,一起坐了回去。
余夫子抬起老眼扫过下面,落定在了金钰身上,金钰心快了半拍,出列行礼道:“夫子好。”
学堂上鸦雀无声,好些偷偷觑了觑面无表情的余夫子,该不是他要发火了,杨休正要站起身子解释,余夫子捏须笑道:“坐下。”
金钰弯腰再礼,凳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董卓暗暗松了口气,青睐一眼旁坐的女孩,果然有甚么样的哥哥,便有甚么样的妹妹,连细微都如出一辙。
余夫子开始摇头晃脑的诵书,金钰甩了甩脑袋跟着念,念了半数,压低了声音:“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如何理解。”
董卓止了摇晃,捏了简单的词句轻轻的解释,说完后埋首书册,发奋刻苦,金钰抓了抓脑袋,跟去了学堂后的空地,立在一起,等着宋夫子的箭术指导。
宋夫子长得人高马大,身板结实,张弓拉弦,在解释姿势和射出技巧时,连珠三箭直去靶心,董卓和杨休一起举弓,董卓的箭进了二环,杨休的靶子都没碰着,歪歪的插进了泥地上。
金钰看了蹙眉的杨休张弓,吐了要诀,“哥哥先看靶子,它不动了,再射出去。”
杨休赞同点了点头,蹲坐去不起眼的暗处,一动不动的望着红心,宋夫子沉声叫唤,“杨休”,杨休立直身子,接过箭,眯起一只眼,另一只眼定住点上,张力射了出去。
“嘭”,箭尖在金钰的蹦跳下过了红心,插进了后面的树干上。
欢呼雀跃下,杨休一鼓作气,两箭齐发,射中的靶子应声从中断裂,交错着地后激起了尘土飞扬。
“钰儿觉得,哥哥该去考武状元”,金钰微微喘气,小脸通红,杨休抱着书本,嘴角轻轻勾了勾,“今日射中,侥幸罢了,若是真要考,未必能行。”
金钰负起小手,顿下步子望了杨休,哥哥的身子骨不结实,若是有灵界的聚灵丹,眼珠随心念转了转,思考被杨休拗断,“钰儿再想甚么”,挑起眉头,又道:“若起了坏心思,哥哥不会饶你。”
聚灵丹捏到手,哥哥变强了,高兴还来不及,怎舍得打,金钰咧开嘴,奸笑着跳进他怀里,短短的两手抱着脖子,“钰儿早就不拿东西了,哥哥怎想着钰儿的坏,不想着钰儿的好。”
过往的路人拿眼瞅了一大一小,格外亲厚的兄妹,饶有兴趣的走了,金钰出了杨休的怀里,迈着短腿吃力的进了德馨药铺,四周望了望,定在一个熟识的伙计身上,“午大叔,我爹呢。”
午全停了珠算,案后抬头朝金钰轻笑,“杨大夫出诊还没回。”
金钰失落的喔了声,抬头看着董卓跟着杨休走进来,伙计纷纷转过身,行礼齐声,“大少爷”,董卓虚扶礼敬的杨休,“杨大哥怎来这套。”
杨休笑起来,“爹在药铺做事,董家厚待杨家,行礼是应当的。”
金钰转了转点漆的眸子,弯腰揖了揖手,“大少爷。”
董卓跳开身,耳根烧红,“早知你们如此多礼,我就不来了。”
门外有人叫杨大夫,杨连背了药箱,一脸凝重的跨过门槛,杨休伸手接过放在案桌上,董卓冲了杯热茶,“杨大夫辛苦,润润嗓子罢。”
杨连坐了椅子上喝了口,叹了声气,“周大郎忽然病倒,我去晚了些,没救回来。”
金钰吃了口茶,齿颊清香馥郁,“生老病死,人道轮回,爹不必太在意。”
天色泛黑,月色正高,杨休瞬也不瞬的盯死妹妹,“钰儿去哪”,金钰拉着他,跃上屋顶,“十五月圆,灵气极盛,钰儿不能偷懒。”
杨休坐下屋脊,眼睛望了望四周,静静看了金钰张开双臂,嘴中吐出一枚泛着黄光的珠子,双手施术借它汲取月华。
悬空的珠子光华大亮,金钰的身子飘上去,立在珠子上加术,灵动飞舞的指尖,扭动的腰肢,鼓动的衣袂,似月宫仙子,杨休渐渐痴迷,弯弯的两眼变得直勾勾的。
金钰收术吞回珠子,摇了摇神游的杨休,“哥哥,我们回去了。”
杨休拢回七八分神,跟下地面,牵起金钰的手,眼睛情深款款,“钰儿”,金钰扭过头,眨眼凝住执手的杨休,示意他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