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菱恨恨地瞪着苏清沅,他们都跪下了,她竟然都不跪,孟六叔在爷爷面前也没有这么放肆。
季老爷也很是好奇,即便是孟大人之妻,贵为知县夫人,但他爹季老爷子无论是辈分,还是曾经的官位,都足以让这个知县夫人下跪,可知县夫人怎么还这么理所当然,仿佛他们来跪她,她都能安然接受,也不怕折寿。
“大厦将颠,非一木所支也。季老爷子,您也不必为此疚怀。”没有人知道苏清沅用仅仅八个字来描述当年之乱、皇室之痛,心中是何等的悲凉,她弯身去扶季老爷子,低声道,“留的一息尚存,他日定可恩召而回。”
恩召而回,季老爷子一听到这四个字,略有佝偻的身子一震,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这四个字,当年他离京时,有一位叫冷玉的女官奉福德帝姬之命送他出城门,临行前,那女官便说了这四个字,说是福德帝姬的赠言,因这四个字,他就在浔阳县这里守了七年,等得就是有朝一日,恩召而回。当年知道这四个字的,除了帝姬身边的心腹女官外,根本不会有旁人知道。
这丫头难道认识那位冷玉女官?
季老爷子满腹疑惑,对苏清沅愈发不敢小瞧。
“丫头,若日后闲来无事,尽管来找老夫,陪我这个老人家聊聊天。”季老爷子似乎明白了苏清沅来见他的用意,至于苏清沅的身份,他料想着多半是福德帝姬的身边人,亦或是帝姬昔日安插在江南的眼线,而季老爷子之所以会这么认为,因为他想到了苏清沅之父苏耀同,此人险些被姓童的宦官扣上临阵畏敌的大罪,全仗帝姬为他说了一句话,保住了他苏家满门,以此看来,这苏家便极有可能是帝姬安插在江南的自己人。
季老爷子不禁为福德帝姬的深谋远虑感到钦佩不已,暗叹帝姬若为皇子,必可振朝纲,避这场祸端,却不知,当年福德帝姬救苏耀同,不过是随口一言,也不求苏家能为她做什么。
“恭敬不如从命。”苏清沅自然求之不得,身在小小的浔阳县县衙,她若想知道更多外边的局势,便只能从季老爷子这里下手,孟知县那里密不透风的,她就不指望他了。
季老爷也不笨,见苏清沅甚是入老爷子的眼,便好心建议道,“爹,孟夫人通情达理,又见识不凡,您若真心疼爱,不妨将孟夫人收为义女,儿子也借您的光,认个干妹妹。”
季菱一听,就气得跺脚,指着苏清沅道,“爹,您都多大了,认她当干妹妹,当个干女儿还差不多。菱儿不同意!”爹是怎么想的啊,白白给她找个干姑母,这不是成心给她添堵吗,她喊苏清沅婶娘就已经够憋屈了,再压她一辈,她还活不活。
“爷爷,不要听爹的,菱儿不同意。”季菱劝不了季老爷,就向季老爷子撒娇。
季老爷子沉思道,“嗯,确实不妥。”
“以我们季家的门第,以爹您的威望,哪里不妥了。”季老爷一脸困惑。
“老夫说不妥就不妥,此事休要再提!”季老爷子动怒了,这个蠢材,没看到他对苏清沅这个丫头礼遇有加吗,不是不想收她为义女,而是他们季家,根本没资格与她沾亲带故。
季老爷不知道季老爷子为何这么生气,但老爷子发火,他就只能应道,“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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