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道:“你肚子里的念头,倒是丝毫也不掩饰
呐。可惜,我虽是个寡妇,却是个卖酒的寡妇。你真觉得能灌醉我么?万一最后
醉的是你,可就没人护着他们几个了。”
她这一双越喝越亮的眼,看得到是通透。
南宫星微微一笑,举杯喝干,一亮杯底,道:“行走江湖的都不是三岁娃娃,
我总不能连尿布也要备好替他们换上吧。”
老板娘跟上一杯,拿过酒壶倒满,细声道:“你的意思是,敢和我一起大醉
一场咯?”
“美人有约,在下从不错过。”南宫星抬起朦胧醉眼,举杯道,“更何况我
这样的色鬼,是绝不会比美人先醉的。”
“巧的很,”老板娘吃吃笑道,“我也从没比别人先醉过,在酒席上打我
意的男人你可不是第一个,之前的,都醉成死狗被我丢进了臭水沟。”
南宫星直直的盯着老板娘胸前领口透出的那一抹诱人白腻,笑道:“我要是
也醉成了死狗,你不妨把我也丢进臭水沟里。”
老板娘的眼里笑意更浓,柔声道:“你这样可爱又强壮的男人,我可舍不得
呢。”
言谈间又是几杯下肚,第二坛的泥封拍开,屋内已是酒香四溢。老板娘满面
飞霞,一双妙目却偏偏依旧清醒无比,纤长手指轻轻巧巧的端着酒杯,一杯一杯
灌进口中,仍似喝水一样利。
南宫星眼中醉意更盛,身子早已半伏在桌面,从他趴伏在那儿仰头喝酒开始
就是一副马上便要醉倒的样子,但一直喝到第二坛下去大半,他也仍是那副样子,
摇摇欲坠,却偏偏不坠。
第二坛也喝到见底,老板娘满面喜色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出门去,转眼
又拎回两坛,咣当丢在桌上,笑道:“许久没遇上你这么能喝的对手,来,咱们
喝个痛快!”
人的酒量终究不可能比的上十里桃花,十里桃花都会醉的好酒,人又岂能不
醉。
第四坛将将过半之后,老板娘清亮的眸子终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摆了
摆手,道:“不成……了,我家……那口子归西之后,我……已经有五年不曾醉
过了……小星,你好本事,我……喝不过你。我……要醉了,之后……随你吧…
…”她醉眼盈盈的瞥了南宫星一眼,双臂一横枕在头下,趴了下去。
南宫星直愣愣的看了她几眼,笑着将酒杯扣在桌上,摇摇晃晃的走到老板娘
身边,将她打横一抱,放到了唐昕身侧,跟着随手落下床帐,拉过屏风,转身出
门之前,还不忘灭了灯烛,留下一室静谧。
“没想到会喝成这样,看来……只好多等一天了。”他颇有些不舍得看了看
屋里,抬手关好了房门。
即使明天起来可能要头痛欲裂,他还是忍不住一路微笑着回到了住处。
女人肯在你面前喝醉,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而有好事的时候,人还是应该笑一笑的。
和南宫星预料的相差不远,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揉着额角爬下了床,那酒他
的确喝得太多,连睡觉中自行运转的内息修为效果都打了个对折。
白若兰醉的最快,醒的也最早,南宫星走出房门的时候,她已经在院中练了
一个多时辰的武。白若云坐在一旁一边指点一边自行修炼,到并未下场喂招,看
他神态,应该是昨晚几人之中最清醒的那个。
将近正午,白若兰都将换下的汗湿衣服洗好凉晒出来,唐昕和老板娘才先后
醒转。
唐昕醒得早些,一发觉自己醉卧在老板娘身侧,忙偷偷下床摸出门来,一溜
烟窜回了自己的客房。
老板娘显然是醉的狠了,梳洗罢,略施脂粉,走出门来,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一双凤眼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密布的血丝。她的头想必也疼得厉害,出了门也一
直用手扶着,按揉不休。
但她的神情显得相当愉快,一种特别的希冀之意正若有若无的流淌在她微翘
的唇角与水盈盈的双眸之间。
她的眼睛的确会说话,只是一个对视,便已让南宫星明白,今夜,他们仍该
一起喝上一杯。
午后,老板娘在城中的手下传回消息,城内并没什么太大的动静,李卓依旧
驻留营地未曾返家,但他家中去了许多捕快,似乎是调查有人闯门的案子。
宋家的三个孩子尚无音讯,但查到东街口的药铺最近有人照着一个宁神安眠
的方子抓了十来剂,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孩子安静入睡不被查到。
另外,半夜里承泽客栈似乎出了事,楼上客房那边打得噼里啪啦,所有住客
全被吵醒,只是都听得出外面肯定是江湖械斗,也没人有胆子探头看上一眼。不
过并未闹出人命,一早起来,一个拿着无鞘单刀的汉子赔了银两,也就没再惊动
官府。
最后一件事,是城外一间荒宅着了大火,连四周的野草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不知是谁提前清出了一圈泥沟,没让火势蔓延到附近的林中,只把宅院烧成
了废墟一片。里头似乎有不少焦尸,只是衙役们围的严实,打探不出更详细的。
南宫星暂时没想出什么头绪,便只是问了问昨晚城中四门的夜岗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