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所有躲着的人都被淹死了。
阿洛觉得这次他们死定了。
孤儿院里有两个小孩不知怎么想的,自顾自逃走了,院长带着包括阿洛在内的剩下四个孩子出逃,路上一个在混乱中走丢了,另外一个被想要抢食的人误杀,还有一个则是在一阵轰炸中被波及到,死了。
阿洛几乎每天都在哭,可他紧咬着牙不敢发出太多声音,因为大人们也神经紧张着。
艾伦叔叔把他抱了起来,阿洛便趴在他的怀里,努力地憋住了声音,眼泪却不停流下来。而每次终于能休息一下了,艾伦叔叔便会沉默地给他擦掉眼泪,拍拍他的背。
他不太会用言语哄人,但仅仅是他的怀抱就充满了安全感。
他们花了几天的时间去找当时正出差在外的艾伦叔叔的妈妈,那是艾伦叔叔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了。然而当他们赶到了那家医院的时候,却发现医院不知何时已经被履为平地。
阿洛被吓呆了,弱声叫着对方的名字。
而棕发男人站在废墟中,他不知是在望着远方的建筑物还是在望着天空,许久都没动。
阿洛惶惶然地在废墟里翻找着,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找到了一条带血的丝巾。
他依稀记得,这是院长妈妈最爱的丝巾,每一次来孤儿院,她都会系在脖子上。
阿洛僵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叫院长。
而下一秒,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拿走了这条丝巾。
阿洛不安地转身,紧盯着院长,然而院长依旧是如同往常一般的平静。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他平静地看着手中的丝巾许久,平静地将丝巾仔仔细细折叠好,塞进了他的口袋,最后平静地牵着阿洛的手,离开了那片废墟。
那之后,他们又奔波了很久。
帝国并没有为普通人准备什么疏散计划。他们的仗总是打得那么匆忙。
军队管自己的,普通人若是有私人飞行器,想要离开就离开。
孤儿院里本身是有一架飞行器的,但是在战争爆发前被院里几个小孩子嬉戏时弄坏了,院长将飞行器送到了修理厂里维修,还没来得及维修好,战争就爆发了。
而敌方的攻势非常迅猛,轰炸毁了不少飞行器工厂,也击落了不少想要逃走的飞行器,反正阿洛和院长有整整一个月都被困在了那颗星球上。
有一天,他们跟一帮逃难的人躲到了一起。
其中有一个男人,他是一个光头。
他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是肩膀那里。伤口被用布料粗糙地包扎过,但明显没办法阻挡伤势的恶化,血浸透了一整片布料。
他的脸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还发着高烧昏睡着,周围人都避着他,没有人帮他,因为他的双手和双脚上都有铁铐,只是两副铁铐中间的铁链都被弄断了,所以他的四肢才能自由活动。
这是一个逃犯,显而易见。
没人知道他之前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但是在这种时候还遇到这种人,对不少人而言应该都是倒霉透顶的事情。阿洛从避开在一旁的那些人的目光中看出,那些人应该都希望这光头能尽快死掉。
他和艾伦叔叔在那个地方躲了两天两夜。
艾伦叔叔从他妈妈那里学到过一些基础医疗知识,出来时也带了药物,他在其他人的目光中沉默地帮助了那个光头。
就如艾伦叔叔曾经所说,他会坚持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期间,阿洛听到周围人小声议论,说起敌方曾经和帝国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这次似乎是为了从帝国这边抢夺什么东西,才变友为敌。
阿洛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哑的哼笑。
阿洛回头看过去,就见光头已经醒了,微微睁开眼,干燥的嘴唇动着:“那老皇帝贪心不足,总有一天会死得很惨。”
这话说得很粗俗,艾伦叔叔正给光头换药,闻言皱了皱眉。
特别是光头的斐尼语不太标准,听起来就更不舒服了。
阿洛好奇地看着对方,但因为忌于对方逃犯的身份,所以不敢靠近。
光头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点,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身体都跟生锈了一般,动作间都能听到骨骼摩擦拉伸的声音。
他先是对艾伦叔叔说了声“谢了”,然后注意到了阿洛,目光突然就定在了阿洛的身上:“咦,你……”
“什么?”艾伦叔叔瞥了他一眼问了一句。
光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摸了摸下巴,问道:“你这小鬼,叫什么名字?”
阿洛瞧了瞧艾伦叔叔,见他没有阻止他回答的意思,便乖乖答道:“阿洛,我叫阿洛。”
光头一愣,顿时大声笑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艾伦叔叔不悦地下了重手,光头痛叫一声,连忙求饶。
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咋了咋舌:“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
正说着,他忽然捂住了伤口。
艾伦叔叔愣了下,而后停下了包扎,盯着对方问:“你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阿洛觉得有点惊悚——这个光头肉里面藏着东西?!
光头按着伤口的位置,瞥了里头那些还离他们离得远远的那帮人,勾起了唇角。
他低声说道:“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帮我一次,我便也帮你一次。今天晚上,你们跟我走。”
光头藏在肉里的是不易被检测到的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