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不知道这条多重要!我为这吃了多少苦!再想想上一世自己被骗失踪后死于非命的消息要是传回建邺太初宫,阿父阿母会有多伤心!那她才是最大的不孝呢!
正好,杨盼也需要酝酿这样的情绪去书房,她把眼睛揉得肿肿的,再吸溜两下鼻子,真是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到了内书房,她的伴读女郎们都已经到了,郭师傅看着她说:“公主身子都好了?今日读书,还是坐到前面来吧。”瞥了一眼李耶若:嗯,这两个人关系差,一定要分开。
李耶若已经换了一身衣衫,胭脂红的颜色格外衬她的肌肤,珠宝虽然不多,发间簪一朵开得正好的娇艳木芙蓉,和衣衫配合得宜,也与她此刻娇艳而冷冽的神色配合得宜。
杨盼颓然地坐下来,别人念书她发呆,呆了整整半个时辰。
女郎们读书,到底不像男儿们有那么严格的要求,更衣时间,打着“更衣”的招牌,个个都出去了,不是在竹林里坐着聊天,就是到莲池旁喂鱼,还有的在小道上活动活动筋骨。杨盼径直走到正打算出去欠伸欠伸的李耶若身边,嘟着脸低声说:“县主能不能跟我出去走一走?”
周围几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李耶若倒是自然大方,点点头说:“好。我跟着公主走。”然后刻意和她错开两步,仿佛生恐再给她泼一身墨汁似的。
内书房后院挺大,但是人多密集,杨盼寻了一处太湖石边,眼睛往四处一扫,四处停留的人都知道她上次墨泼李耶若的事,不敢在两个仇人面前现眼,免得打起来大家尴尬,纷纷都借故离开了。李耶若看看四周:太湖石是硬的,能撞得头破血流;荷花池是及腰深的水,能呛个半死不活;旁边的竹林或有竹虫,软绵绵的有点恶心;再不然软的脚尖、硬的拳头——杨盼也就那些能耐吧?倒要看她想怎么办。
她冷眼旁观着,预备好再给这个刁蛮愚笨的公主欺负一次——四周虽然看不见人影,但是小小花园,没有什么动静大家会听不见。
杨盼在太湖石琢成的天然石凳上坐下来,抬脸看看敬而远之的李耶若,说:“耶若阿姊怎么不坐?”
“公主面前,没有耶若的位置。”不咸不淡的回答传过来。
杨盼叹息了一声,低头说:“阿姊,我上回错了,你别放在心里好不好?”
她居然道歉?!李耶若挑了挑眉梢,反而警惕起来,她说:“公主这话倒是妾不过意了。公主不过不小心打翻了点墨汁在我身上,有些误会说清楚了就好。特特地道歉,妾怎么承受得起?”
杨盼讨好地起身拉她的手:“阿姊在我面前,何必用这样的谦称?其实,叫‘阿姊’都是我僭越。”她压低声音:“我以前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阿父说,凉国皇帝的意思他其实早就明白,当年战场上,不能留个‘出师而婚’无礼之名。”
她分明看到,李耶若瞳仁放大,虽然唇角没有一丝笑意,眉梢的轻微挑动却显示出得意的模样。
李耶若惶然地说:“公主这话,妾怎么没有听懂?”
杨盼赧然道:“那么,阿姊就等消息好了。”匆匆从手腕上撸下个金镯子,塞在李耶若手心里,低声说:“算我给你赔礼。”
这日课下,李耶若刚刚到自己主的地方,那个照顾他们的婆子就喜盈盈地候在门口,一叠连声地问:“今儿秋老虎,有点闷热呢。李县主可习惯建邺的鬼天气?奴婢那里准备了冰碗子,是上好的太湖莲藕和刚上市的并州梨,脆生生、甜津津,一点都不嚼渣……”
李耶若看看婆子手中偌大的一个水晶碗,下层是晶莹的冰屑,上面用同样精致的白瓷碟子装着削成薄片的藕和梨,晶莹得和下面的冰块一样。她矜持地点点头:“有劳你们,先放下吧。”
婆子又道:“大厨房的菜不好。奴婢们单独做了些孝敬县主。”
李耶若笑道:“这不好吧?我答应了一个姊妹,晚膳时要一道聊聊天呢。要不你们把菜送来,我自己慢慢吃?”
那婆子搓着手谄媚地点头:“也好,也好……”又凑过来压低声音:“我那个侄女……”
李耶若点点头:“我心里都晓得。八字有了一撇再说吧。”
她回屋洗手更衣,不时能瞥见那冰碗里的莲藕和梨,确实很好看,也是好吃的样子。可她又不是杨盼,绝不会看到好吃的眼睛就亮——杨盼讨好她的样子有些虚伪,自古内宅和宫廷里的手段她必须当心,还是和大家伙儿一道吃喝才能放心。
她出门准备用晚膳时,听见那送冰碗子的婆子正在墙那头和谁喁喁私话:“……怎么能得罪?后宫的事、男人的心,从来都是说不清的!沈皇后虽然和陛下十几年夫妻情深,当不得人老珠黄,新人那么漂亮、那么年轻、身份又比沈皇后当年高贵,哪个男人眼睛里不出火?!”
另一个叹道:“沈皇后能肯?”
婆子说:“嗤,这就是你不懂啦。人家只消说一句‘两国交好,联姻可保两国平安长治’,多么堂皇的理由!谁能反驳?又没有废后,又没有废太子,一点差错都挑不出来!肯不肯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