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谢先生对面站定,何智略显尴尬,但也不至于有什么羞愧的情绪。
双方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各为其主。何智可以不计较这位谢先生刺了自己一剑,谢先生也没有资格怪何智害他流落街头。
“是你!”谢先生看了何智一眼,表情似有变化,但很快还是归于沉寂。
“呦?你跟他是朋友?”林管事居然不认得何智,听到他愿意帮谢先生付账还挺高兴。
“不是。”何智嘴角抽了抽。
“不是?那你要帮他付钱?”林管事满腹狐疑。
“你就当我喜欢日行一善好了。怎么,你有意见?”
“哎!没有!一点没有!你们聊,你们慢慢聊。”林管事嘴里说着,人不断向后退,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嘿!”何智摇摇头,回首看了一眼仿佛已经心灰若死的谢先生,仍旧无话可说。
站在何智的角度,谢先生落到如今的田地可以说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到他何智头上。只不过,这位谢先生在镇国侯府的那一剑给何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听到他被镇国侯赶出府,又眼见他被林管家羞辱,下意识觉得替他不值,这才帮上一把罢了。
两千两银子对寻常人家来说或许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是对背靠着齐王府的何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丁璐合伙的生意大有赚头的缘故,公孙无忌对待何智几人十分大方。何智自己身上就有足够的银票付账。
取出银票来结清账款,何智与谢先生两人终究是相对无言。谢先生没有向何智道谢,何智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双方都是默默分别,谢先生很快就走进京师拥挤的人群之中不见了。
霍无道感激何智帮忙解决了方医师的麻烦,倒是千恩万谢,主动提出继续切磋的事情。但何智被谢先生一搅扰,却没有了比武的心境。
经过七天的修行,何智对武道修行也算基本入门了。他知道心境对修行的影响很大,若是心境不对却强求修炼,反而是无利有害。于是何智婉言谢绝了霍无道的邀请,自己回齐王府去了。
可让何智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齐王府守门的门房就跑来找他。
“何先生,外面有一位谢先生非要见你。”
“谢先生?”何智颇为诧异。谢先生昨天不是默默走掉了么?这么快又回来找自己,莫非是从哪里弄到钱了,特意来还钱的?
“好吧,那就请他过来。”不管谢先生是什么意思,何智感觉他肯定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见上一面。
门房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将谢先生带了进来。
谢先生的模样依旧与上一次见面时一般,半似道士半似老农,满面风霜,目光黯然。
“你为何要帮我?”站到何智面前,谢先生抬头问道。
“没什么特别理由。当时刚好想做,于是就做了。另外就是,之前在镇国侯府,你那一剑吓出我一身冷汗。就凭那一剑,我觉得你不应该被镇国侯赶出来。”
“吓你一跳又怎样?磨剑二十载,还不是被人一招破了。”谢先生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罢了。如我一般无血脉之人,或许真不适合武道一途。纵使天才横溢,纵使潜心苦修,仍比不过血脉强者轻松一觉醒。”
“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谢先生话中的颓废让何智不由皱起眉来,“你输的人是我,又不是华明山。我又不是什么血脉武者,跟血脉觉醒有什么关系?”
“呵呵,是血脉武者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都不重要了。”谢先生一副心死的样子,摇头说道,“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辩论的。如今我名声已毁,你的两千两银子,我还不上了。但我谢玄安一生,从不欠人。思前想后,我也只剩下二十载光阴磨出的这一剑还值些银两。我把它传给你,你我从此恩怨两清。如何?”
“什么?”何智呆呆看着谢先生,差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何智是万万没有想到,谢先生竟然会说出这样一个提议来!倒不是说谢先生那一剑不值两千两银子,而是太值了!值过头了!那可是蕴含一丝入道真意的剑法!而且实打实是在脱胎境初期就能施展的!
这样一招堪称惊世骇俗的剑法,别说是放在武圣界了,就算是放在乾坤界,你说要值多少?一万两?那是当然的!而且只收黄金不收白银,你还别嫌贵!有的是捧着金银跪在地上求都求不着的!
这老头疯了吧?不就是输了一场争斗吗?他又没死又没伤。听之前那个方医师说,连修为都没太大损伤啊!怎么突然就绝望了?辛苦一辈子钻研出来的绝世剑法,当成大白菜往外卖?何智看着谢先生,满心都是不理解。
当然,在武圣界最多只能算新丁的何智哪里能懂得谢玄安的绝望?整个武圣界中,没有血脉传承的普通人都被认为是武道修行的残次品,是毫无希望的废物。
谢玄安半生颠沛,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打磨出绝世的一剑。这一剑,就是谢玄安毕生的信念所铸。可是,他才第一次正式对敌,就折在何智手里。这样的打击,直接就摧毁了谢玄安的大半自信。而镇国侯的背叛和无情,更是让谢玄安饱受打击。
自暴自弃之下,谢玄安对自己的剑法已然信心动摇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一剑究竟能有多大价值。甚至开始觉得,是不是这一剑的强大仅仅只是他自己的自以为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