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那与生俱来的疏离,遗世独立。
真的是贺清时啊!
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久得她几乎都快忘记了。
她怔怔望着男人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抑制不住,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是病了,人也变得越发脆弱。任何一点细枝末节便能轻易带出无数过去的委屈和愤怒。
事实上对于霍初雪来说,“贺清时”这个名字仿佛就是悬在她心底的一道魔咒。不论是她自己想起,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都足以令她失常,溃不成军。
三年了,她原本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够久了。她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个名字,忘记了它背后的那个人,以及他们彼此纠缠的那段感情。
殊不知,有些东西揉进骨血,时间过去越久,她就越无法忘怀。深埋在心底,牵一发而动全身。
嚎啕大哭了一场,肆意宣泄,困意接踵而来。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再有意识之时,她隐约听到了开门声。
傅凉微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坐起来,抬手摁了手边的开关。房间里瞬间变得通透明亮。
“砰砰砰……”很快敲门声传来。
“进来!”她看向房门,扬声问:“微微,这么快就结束了?”
同一时间房门被人推开,门外的人不是傅凉微,而是那个她永远都意想不到的人。
四目相对,霍初雪的脑子嗡嗡作响,全身上下的血液在一瞬间冲上脑门,狂热地敲击太阳穴。思绪犹如浇了油的转椅,飞速转动起来……
“对了,忘记问先生你的名字了。”
“贺清时,清时过却的清时!”
第2章 1棵树
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婴儿啼叫声,指针指向零点,不偏不倚。
2015年3月1日,新的一个月,新的一天。
手术室里静谧无声,所有医护人员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台剖宫产手术,同事之间配合默契。
霍初雪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轮轴转了三十六个小时了。生孩子都扎堆,这是她目前接生的第五个孩子。
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医用口罩遮挡下的面庞,无不透着疲惫。
她利落地操纵手术刀,音色沉稳,“剪脐带。”
因为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在场医护人员的心情明显变好了,一扫之前的倦色。
助产士乔圣晞笑着说:“这个孩子太会挑时候了,一个月的第一天多好的日子啊!”
乔圣晞是霍初雪的好闺蜜,两姑娘是邻居,从小一起玩到大,好的能同穿一条裤子。大学两人一起学了医,毕业后一同进入a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工作,一个是助产士,一个是产科医生,两人经常搭台手术,默契值非常高。
乔圣晞一说,同台的护士林瑶也跟着笑起来,“我妈说月初出生的孩子一般都特别有福气,没准这孩子以后能一路开挂。”
霍初雪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手头缝合动作不停,格外娴熟,行云流水一般。
她低头瞥了一眼手术台上的产妇,年轻漂亮的女人睁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表情温柔。
产妇说:“我也不求他以后多厉害,健康长大,做个普通人挺好的。”
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笑着说:“你这思想很好,以后不会给孩子太多压力。”
手术结束后,霍初雪身心俱疲,感觉身体彻底被掏空。
手术室外,产妇的丈夫侯在那里,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西装革履,皮鞋澄亮,一身业界精英的装扮。可头顶油光可鉴,脸上二两横肉,肥头大耳,怎么看怎么油腻。
霍初雪和护士林瑶一同走出手术室,林瑶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一看到两人出来,中年男人忙迎了过来,焦急迫切地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几斤啊?胖不胖?”
产科是最能看透人情冷暖的地方,所有人性的劣根性到了这里都会被无限放大,无处遮掩,原形毕露。身为产科医生,霍初雪看多了所谓的“好老公”。
产科医护人员几乎已经形成了某种不成文的规定,医生一出来问孩子是男是女、多高多重,而对老婆状况不闻不问的老公,她们一般会在心里翻白眼。
而医生出来后问是否母子平安,老婆情况怎么样这样的老公,一般满分通过,微笑祝贺,并第一时间告知所有情况。
眼前的男人就是前者,眼里心里只关心孩子,只字不提忍着剧痛生产的妻子。
霍初雪和林瑶对视,林瑶冲她翻了个白眼。
又是“中国好老公”一枚!
“母子平安,恭喜!”林瑶把孩子抱给男人看,隔着医用口罩,她冷冷淡淡地说:“你老婆很辛苦,去看看她吧。”
“是儿子?”男人激动得语无伦次,抓住林瑶的手不放,“谢谢你们,你们真是我们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