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把目光投到高墨离身上,只见高墨离双手握拳,笔直的站在缓缓上移的岩壁前,岩壁源源不断的挤压着更多的食人蛭,飞溅的血浆染红石壁和水面。高墨离如同一棵青松,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壁,任凭血水在他四周飞溅。我走到他身边,刚要开口问他接下来怎么办,突然,我们面前的石壁上缓缓升出一道石门。
这道石门整体上比石壁凹下去一些,是汉白玉材质,但长年累月的风化侵蚀让汉白玉原有的翠白变得有些暗黄。门框仿佛是一块镶嵌进岩壁的牌坊,上端飞檐翘角,瑞兽伏卧,如同宫殿的檐角,张弛有度,气象万千。两侧的门框上雕刻着简单粗狂的汉式祥云图,一副升腾入仙的样子,让人感觉门后仿佛就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仙界。石门从水中缓缓升起,沾染了食人蛭血液的红色河水附着在石门上,随即缓缓流下,在扑朔交织的灯光中,石门水光熠熠,如真似幻。随着石门的缓缓上升,越来越多的画面映入我们的眼帘:两堵厚重的石门上出现了一个个凸起的石块,每个石块都有碗口大小,呈现规则的多边形,这些多边形石块散发出娇艳欲滴的柿子红,这种红色沉稳夺目,温润中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妖异感,我分辨得出,这些多边形石块应该是极其珍贵的凉山玛瑙。玛瑙主要产于火山岩裂隙以及空洞和沉积岩层中,是一种胶体矿物,在矿物学中,它属于玉髓类,而梁山玛瑙属于众多玛瑙中的极品,它不仅色泽鲜艳,其硬度也超过水晶,用它雕琢而成的物件可以保持千年不变形。石门越升越高,更多的柿子红玛瑙石块出现在有些暗黄的汉白玉石门上,仿佛苍穹之下的一颗颗星辰,遥相呼应。
眼前的一幕将我深深震撼,若不是亲眼得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堵石门竟然只是用来做古墓封门。我这些年跟随考古队南征北战,参与发掘过数十座各朝各代的古墓,有的级别高达王侯级,例如河南芒砀山的梁王墓群,其中王后墓甬道里就有重大数顿的封石,据专家分析,那块封石与芒砀山的石质不同,可能来自千里之外的泰山,虽然体型巨大,但是未经雕琢与修饰,远没有眼前这座地宫的墓门如此气势恢宏。
此时,只有一个人没有沉浸在巨大石门带来的震撼中,那就是高墨离,他盯着眼前出现的这道石门,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嗯?怎么变了?”
他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让我不由的一惊,不解的问“什么变了?你以前来过?”他嗯了一声,算是对我的回答,然后继续抬头看那扇缓缓升高的石门。
终于,随着岩壁的不断上移,整道汉白玉石门完全露出地面,呈现在我们面前,大家看的目瞪口呆,只见石门上除了镶嵌着那些不规则形状的玛瑙,在其下方还刻着山川河流,其雕刻手法苍劲简约,却巍峨如生。整扇石门如同一副山河俱全、天地呼应的画卷,展现在这光影扑朔的溶洞里。大家抬头仰视着这堵足有两层楼高的石门,惊讶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心中暗想,眼前的这道汉白玉石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西汉益州刺史墓的墓门吗?但是,这种汉白玉在古代极为珍稀,其质地坚硬,容易雕刻,是一种非常名贵的建筑装饰材料,一般只应用在皇族或者王侯将相的陵寝中,一个益州刺史墓怎么会用汉白玉做石门呢?这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难免有僭越之嫌。并且,这座石门的设计和雕刻也绝非出自一般的能工巧匠之手,就这工艺,怎么都得是国字辈的,一个刺史可以轻易劳役这么高级别的匠人吗?我满腹疑惑,转头问康教授,“单就这堵气势恢宏的石门来说,放到皇亲、王侯的墓里还差不多,放在这个益州刺史墓里,好像,好像不合规制啊?”
康教授哆里哆嗦的望着石门,半天没反应过来,黑牛推了他一下,他才颤颤巍巍的自言自语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顾奕芯望着眼前的这道巨门,回答到“史书记载,西汉元封二年,汉武帝派益州刺史兵临滇国,滇王举国投降,并请置吏入朝。从此古滇国瓦解,云南四川一带自此归属郡县制。益州刺史实际上也相当于一方诸侯,其陵寝自然不会太寒酸。”
顾奕芯所言不无道理,但是据我了解,汉武帝时创建了刺史制度。把中国划分为十三州部,每州为一个监察区,设置刺史一人,负责监察所在州部的郡国。其目的是为了维护皇权,澄清吏治,缓和阶级矛盾,促进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刺史有固定的治所,而且地位在郡国之上,但是刺史的俸禄很低,只有六百石,如此底的俸禄养活一家老小都很吃力,怎么还会有多余的财力来打造一扇如此昂贵的墓门呢?
康教授缓过神来,激动的说“各位有所不知,野史中记载,益州刺史不仅帮助汉武帝瓦解了古滇国,在此之后,他还用异术救了汉武帝爱子的性命,武帝感念他的恩德,特许其越制,按照王侯的规格建造墓地,而督建这座地宫的就是西汉时期的术士李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