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开车离开后,夜承掏出手机拨了自己助理杜泽的号码。
不等那边开口,就淡淡吐出一句吩咐:“我在江边大排档,让人来接我,我要去疗养院看望夜琳。”
说完径自挂断了电话。
“嘟——”
杜泽看着手中只剩忙音的电话,有些无奈的嘀咕:“什么江边大排档,听都没听说过,也不说清楚的,人家怎么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嘛!”
雌雄莫辩的一声,只听声音,完全让人无法猜出这人的真实性别。
说话间,他随手将手机丢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抬眼看向面前落地镜子里的自己。
方形的脸上,浓黑的眉毛被修成了柳叶状。眼睛不算大,但因为画了黑眼线,且眼尾特地被拉高的缘故,挑着眼角的时候,还是透出了几分独属于女人的妩媚。鼻子略有些大,但嘴巴挺小,剪了个男士的短发,因为特别用发胶固定过,几乎每一根都尤为的闪亮。
同声音一样,这一张脸也同样的雌雄莫辩。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个颇有些英伦贵族风的房间里,周围的墙上贴着米色的印花墙纸,地上铺着同样以米色为主色调的手工编织地毯,横着落地穿衣镜旁边的欧式沙发虽不是真皮的,但一眼瞧着就极为豪华。旁边的高桌,矮柜,壁画,落地灯也无一不极尽豪华,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庸俗,反觉得有种典雅的奢华感。
对着镜子抿了抿刚刚抹好的润唇膏,杜泽头也不回的吩咐垂手站在一旁的仆人:“让人通知司机去江边大排档接夜少,顺便再派一辆车送我去琳小姐那里。”
“江边大排档在哪里?”仆人显然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有些疑惑的开口。
杜泽猛的扭过头来,捏了个兰花指,虽细声细气,却声色俱厉道:“我要知道在哪里?还要你们干什么吃的?不知道不会找人去问吗?长嘴就会吃饭啊!”
仆人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多说,忙不迭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重新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杜泽十分不满从鼻腔中哼出一声:“一群不长脑子的,就会惹我生气,我抬头纹都要给气出来了!”
说着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略有些狐疑的自言自语:“话说,这个江边大排档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此时被自家助理嘀咕在什么鬼地方的夜承,正站在大排档旁边的一个高坡上,面色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江面。
因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江面大部分地方都显出一种浓郁的黑,那种晦暗的颜色让人瞧着极为不舒服,就好似天地万物,都要被这江水给彻底吞噬了一般。
靠近大排档这边的江面却不一样,橘黄的灯光洒下去,染出一片奢华的暗金,仔细看去,还能看见江面下暗潮在不停翻涌。因为这一片江水被染成了暗金色的缘故,一眼瞧着简直就好似金水在翻滚一般,极尽炫目,也极尽壮观。
江面上的风已经越刮越大,他站在那里,头发完全随风而起,露出下面一张线条臻至完美的侧脸,江面荡漾的光晕投射在他的身上,好似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这一瞬间,他简直就像是要踏海而去的神袛,尊贵非凡,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
大排档里很多顾客情不自禁地朝他看了过去,有些年轻的女孩子甚至忍不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他的背影一阵狂拍,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即便相隔甚远,但那个男人周身散发出的比那江水还要冰冷气息,还是让人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发憷。
就在众人小声猜测着那个男人身份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朝他的方向开了过去,最后停在了那个高坡之下。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恭敬的朝那个男人欠身行了个礼。
江上的风越发的大了,男人慢慢转过了身,凌乱的头发下,刀刻斧砍一般的脸庞俊美的没有一丝瑕疵,一双漆黑的眼眸比远处的江面还要幽深,薄削的嘴唇刀锋一般微微抿起,整张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就好似是一尊会行走的完美雕像。
男人目不斜视地缓步从高坡上走下,就好似一步步走下神台的神袛,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尊贵。
司机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益发恭敬了。
“杜泽人呢?”他终于开口,声音冰寒堪与沁凉的江风媲美。
司机低眉垂眼的回答:“杜先生已经先去疗养院那边了。”
夜承点点头,不紧不慢的上了车。
顶尖的豪车徐徐从大排档前开过,碾碎了一地惊艳的眼神。
靠进松软合适的靠垫,夜承慢慢地闭上了眼,心情也逐渐沉郁了下去。
每次去看夜琳,他的心情都会变得格外沉重,因为不知道等待他的,会不会是一个无法接受的噩耗。
司机知道他的习惯,眼睛瞄都不敢往后面瞄一下,只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前面的路。顶级的豪车速度是惊人的,刚一从那蜘蛛网一般的小巷子出来,立刻就好似一直离弦之箭一般,朝城外方向驶去。
因为在医院检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夜琳随后就被送到了她平常住的,位于城郊的顶级疗养院,在这里,她还会再接受一次精密的检查。
疗养院建在青山绿水的半山腰,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这是家疗养院。郁郁葱葱的绿树掩映着一座欧式的古堡,尖塔高耸呼应着尖形的拱门,墙壁雪白,房顶却是砖红,靠的近了,还能看见大窗户上绚丽夺目的彩色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