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善当年的苦心算是白费了。”
曾善怔忡地重复了一遍:“……你,主动要来南诏?”
“是。”怀远点了点头。
曾善倒吸一口凉气,登时发作起来: “你又不通南诏语言,也没干过外头的行当,何必大老远地跑过来,荒废了自己的修业?!”
怀远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些委屈,却强行忍住了: “咱们先不说这些……师姐,这一年我真的好想你。你就当我们姐弟重逢,先叙叙旧不行么?”
曾善却来了脾气:“谁允许你擅自跑来的?师父怎么会允许?!”
怀远道:“师父成天外出云游,回来就是闭关。再说了,他对我的事向来不上心。”
曾善怒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想要别人怎么管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好歹,要别人来替你做决定?!”
怀远被她一通低吼,显得愈发委屈了: “你一边问我师父知不知道,一边又问我还想要别人怎么管……我到底怎么做才对?”
曾善被他说得一愣,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自相矛盾了,面子有些挂不住,起身就想要走。
怀远赶紧去拦,却被她推了一下,撞到桌角,将一碟花生米给扫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脆响让曾善回头,她看见怀远半跪在地上,用仅剩的单手努力地收拾着。
“……你别动了!”她又忍不住走了回来,一把将怀远拉开。
怀远被她拽得倒退了两步,也不说话,只低垂着脑袋。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曾善终是心软不过,轻叹一口气,坐回到了椅子上。
“还是说正经事。这几日五仙教教主闭关中,教内并无异常。云苍那边可有什么指示?”
“……没有。”怀远摇了摇头,沉默半晌,欲言又止:“师姐……”
曾善又叹了一口气:“我不能出来太久,有什么事,你赶紧说。”
怀远连忙点头:“师姐,他们说你已经拜入了五仙教,入了门的那种。师尊说没让你做到这一步,你胆子太大了!”
曾善回答他:“只有入了教才能更好地接近核心,又有何不妥。”
“可我听说凡是入了五仙教的人,都浑身带毒。若是十年之后你回归云苍,那些毒又该怎么办?”
当“十年”二字响起时,曾善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刺耳:“以后的事以后再计较。别说我了,这两年你过得如何,山上一切可好?”
怀远动了动嘴唇,却并未多说些什么。
“师姐不想听的,我说了也没意思,你就当我一切都好便是了。”
南诏的夜夏夜并不寒冷,可曾善却拢了拢衣袍,然后又认真地打量着眼面前的人。
两载未见,怀远不觉已过束发之年。他的身量拉长,音色起了变化,面庞也逐渐退却稚气,依稀有了成熟的踪影。
倒像是个陌生人。
两个人相顾无言,如此静默了一会儿,曾善再度站起来。
“……阿远,我真要走了。你若不想回去,那只能自己多多保重。我如今的处境,再顾你不得,希望你能理解。”
这一次怀远倒不再阻拦,只是又问:“那师姐下一次何时过来?”
“说不准,要看机会。”说完这句话,曾善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你若有急事,就去找酒楼里的张师傅,他有办法将消息带入谷中。”
怀远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曾善也不去追问,只硬塞给了他一把银钱,便闷头离开了醉仙楼。
毕竟是南诏王都,夜晚的太和城灯火通明,酒楼外街道上人头攒动。
练朱弦与凤章君二人默默跟随在曾善身后,不知为何,竟觉得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可怜。
“她一定觉得很茫然。”练朱弦喃喃道:“自己预支了十年作为代价想要保护的东西,却被当事人自己轻轻松松地放弃了。这也就算了,到头来还发现自己逃得那么远了,却还是不忍心放着怀远不管……真是讽刺。”
“趁早想明白也好。”凤章君难得也有意见要发表,“覆水难收,但生活还要继续。”
曾善还在继续朝前走着,从醉仙楼到五仙教分坛尚且有一段距离,街道两旁各色招牌花灯林立,在黑夜中五光十色、尽显旖旎。
若在现实中也能与凤章君逛一遭夜市,倒也不错。
练朱弦正这样偷偷地寻思,忽然发觉有一个人从后面跑上来,穿过他虚幻的身体,朝着曾善而去。
怎么又是怀远?!
或许是不知应该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呼,怀远干脆一口气跑到了曾善的身后。
“我刚才忘了这个……”他气喘吁吁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将它递到曾善面前。
也许是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曾善愣愣地伸手接了过去。手帕在她的手里向两侧散开,露出了内里的真容。
一支精美的木簪。
曾善的眼皮突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