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直回响着“涵虚,涵虚”。待我坐到梳妆镜前时,昨晚的那个梦却已经越发模糊起来了,像蒙了一层轻纱。
那梦中的人与我有关,还是我自己话本子看多而生出的幻想呢?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的脸,虽说也算是眉清目秀,可顶多能称上窈窕秀气,那梦中的人皆是个顶个的标致,尤其是凤凰化为的女子。我见过最美的人便是干娘了,可若是将干娘与凤凰相比,也是瞬时失了颜色。
算了,且抛开不提,今日我可要好好地出门玩耍一番,想这些缘由不清的梦境做甚。
待我到了万梨园门口时,林老板才刚刚开唱,于是我便迅速买了戏票进去。
台上正在唱着《游园惊梦》,林老板柳梦梅的扮相堪称一绝,剑眉星目,却气韵温润如玉,活脱脱一个温文尔雅的儒生,再配上林老板婉转细腻的唱腔,怪不得林老板能成为这一带的名角呢。
我收了收心思,只听台上唱道: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欲换更添香。”
台上的人入戏,台下的人亦入了戏。
我亦没有心思再去想昨晚那个奇异虚幻的梦,为戏中人喜,为戏中人悲。
待这戏结束后,我却不愿走,便悄摸着来到后台,看见林老板正在卸妆。林老板也发现了我,他笑着与我打招呼:“凤儿姑娘。”因着干娘的的秀坊时常帮万梨园修补或缝制戏服,所以林老板认得我,林老板起身问道:“姑娘有何事吗”
林老板除了戏台上的扮相后也是那般俊朗,私下的林老板除去了戏台上的温润,增添了几分若雪似霜般的清冷。林老板望着我,我的脸都羞红了一片,虽说昨夜早就想好了今日来找林老板的借口,可是到他面前却害羞地难以启齿。我便搅着手上的帕子,低头说:“我……我今日来是……是,干娘同我说,前几日你们拿来的戏服差不多修补好了,再过几日便可拿回去了。”
我自知自己的这套说辞实在是难以哄骗到人,于是心中忐忑的不行,林老板会不会误会什么?他会不会觉得我在戏耍他?
林老板却并没有拆穿我,只是笑到:“既是如此,那便多谢凤儿姑娘费心了,姑娘辛苦。”我只觉得林老板清冷的样子再配上这样一笑,恍若冬日梅花盛开,心里甜甜的,如同一罐蜜打翻在地,这种滋味实是难以言表。
林老板又问到:“姑娘待会可有事吗?我突然想起前几日听人说后山的荷花开了,景致很是不错,姑娘可想同游?”说完,林老板又朝我笑了笑。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仿佛踏在云端那般。他,这是在撩拨我吗?“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不知怎的,今日的这两句戏文飘入脑中,就像风中带了九月的桂花香,甜蜜又撩人。
我正想答应,却只见林老板忽然“啊”了一声,捂住了自己头,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我关切地走到林老板身边,想要拍拍他的背,却扯不开女子的矜持,便只好弯下腰来急切地问道:“林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老板缓缓直其身来,看我离他如此近,便向后退去,与我拉开了距离,有些严肃道:“唔,没什么,凤儿姑娘怎么来了?”
“啊?”我十分不解,刚刚还约人家出去同游,怎么现在又这般?
“我还有事,请恕不便多陪!”林老板语气中明显带了不悦。我有些楞,这人怎生如此奇怪,刚刚笑的是他,现在生气的是他。我咀嚼了一遍林老板的话,便明白了他这是下逐客令呢。哼!本姑娘可是这万梨园的看戏大户,你今日这样得罪了我,我以后就再也不来你这看戏了!这番话我自然没有说出口,只是语气很不好地说了声“哦!”便掀开门帘走了。
☆、与君初相见
我出了万梨园后,一面向后山走去,一面想,这林老板今日着实古怪。一会热情地邀人同游,一会有这样言辞不善。
莫非是因为我昨日没洗澡靠近他的时候被他闻到了异味?想到这儿,我抬起了手闻一闻,没有任何怪味啊,我身上只有皂角的淡淡香气啊。
莫非是林老板被鬼上身,所以才这样言行不一?想到这儿,我都觉得自己背后寒毛都立了起来,心中说不出的诡异。额,听人说若是被鬼上身的话,只要夹那人的中指,鬼便会离开,看来下次如果林老板再这样,那我便狠狠地夹他中指就好了。
一定是这样的,万梨园所在的戏院以逾百年,谁知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林老板一向待人清冷,今日见到我时那种表现真是不正常,看来上林老板身的那只鬼定也是戏文看到了,这么喜欢撩人。不过嘛,鉴于后来林老板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