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神君日子自在逍遥,莫不是忘了人间的苏嘉禾姑娘吧?”苏嘉禾是干娘的名讳。
说实话,我对这个万空神君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他让干娘等了他那么多年,末了自己飞升了,还给自己取了个这么讽刺的名讳——万空,让干娘苦苦牵念,他难道就不知干娘的辛酸么?他真的能做到万物皆空吗?
万空听到了干娘的名字,瞬间手捏紧了杯子,他的眸子射出了凌厉的光,厉声道:“帝姬是什么意思?”
我在心中冷笑,果然他无法做到万事皆空,他听到干娘的名字竟然起了这么大的反应。我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听闻这苏嘉禾姑娘痴心错付,让人戏耍了一番,蹉跎了许多年的好光景。”我挑了挑眉毛,冷笑道:“神君飞升前似乎与苏姑娘是同乡吧?女子终身不嫁在人间是件大事,神君可知道那个负心汉是谁吗?”我将“负心汉”这三个字说的十分重。
万空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心虚,他的语气也软了些:“这是我同她的事,请帝姬不要插手。”
我摇了摇头,叹道:“我在人间历劫时,这位苏姑娘对我有恩,我想帮她了却这个心愿。”我顿了顿,余光瞥见万空神色异常,似悔恨,似感慨,似难过,我继续说道:“我回到天宫那年,她四十岁。自我回到天宫已过了一月有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今苏姑娘已年过古稀。近来我掐指一算,她的日子不多了,难道你还不肯去看看她,了却她一个心愿吗?”
万空抬头望着梁上悬的那盏转鹭灯,灯上绘的是一名女子在房中绣花。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我去见见她罢。等日后她过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便会不记得我了,世上也就再没有苏嘉禾了。”
☆、愿得永世长共
我回到家中后,发现涵虚被天帝叫去下棋了。
我一个人倒在床上,百无聊赖。想到好像今日在礼单上看到了亦云真人送了一面窥世镜,这窥世镜可以看到人间的景象,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呢。
我屏气凝神捻了个决,一个花纹古朴的镜子便出现在我的手中。
我又把窥世镜悬在空中,口中念着干娘的名字,双手施法,窥世镜中便开始出现画面。
我看见了一个老妇人陷在房中的摇椅里,她半闭着眼,孤孤单单的。老妇人的虽然已经很苍老了,但是从她的五官中依稀可辨认出干娘从前的模样。
干娘口中哼着曲子,手指轻轻地敲着摇椅的扶手好像在随着曲儿打拍子。我凑近窥世镜,才发现干娘哼着的是从前凤儿小时候为哄她睡觉唱的安眠曲。
虽然说神仙是淡薄冷清的,可是看到干娘这样,我还是止不住的心酸。
忽然从窥世镜中闪出一团光芒,待光芒散后,便出现了一个少年郎——那是万空神君。
与我想的不同,干娘看见万空,情绪并没有多大的波动,面上只是挂着安详的笑,干娘说道:“你来啦,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看我的。”干娘的声音如她的样貌一般苍老,全然失了往日的清脆娇嫩。
万空变出一把椅子,坐在了干娘身边,他拉着干娘的手,说道:“我来了,让你久等。”
干娘与万空的表现全然不像痴心女与负心汉重逢,反而像多年老友一起约着去饮茶,一个不过略微早到了些而已。
干娘笑地像个小姑娘一般:“不久不久,你来了便好。小时候你也是这样拉着我的手坐在河边的。”干娘的另一只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脸颊,她有些怅然:“你还是像从前那般,没有变过,只是,我却老了许多了。”
万空摇头道:“不,你在我眼中依旧是从前那个娇艳貌美的苏家小妹。”万空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只是这么多年,你可怨我?”
干娘蹙了眉,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很痛苦的事情,她垂下了眼睛,悠悠地叹息了一声,良久,方说道:“最开始是怨的,你突然飞升时我也是怨的。不过,自从我家凤儿走后,我便渐渐想开了。世间的事总是不如意的,这皆是我的命数罢了,我不能强留你与凤儿在身边,这样只是徒增烦恼。”干娘说着红了眼眶,她又叹息道:“我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其实,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够了。我之所以不肯痛快去了,只是想着再拖一拖罢,没准你就会见我呢。幸而在我快放弃的时候,你还是来了。”
干娘说地我的心一紧,我不禁落下泪来。
万空也沾染了本不属于他这样淡然神仙的情绪,他流着泪,用手指细致描绘着干娘的容貌,他说道:“我本以为离你而去是为你好。师傅同我说我是孤煞的命格,是个修仙的苗子,他说我本就不该染指人世间的感情,我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带来灾祸,所以我才狠下心来投了道家。”
万空哽咽着,像是把隐藏多年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那般:“我也知道你这些年也曾到白云观找我,只是我,只是我不愿再与你藕断丝连,以免给你带来灾祸,所以一直以来才对你避而不见。”
万空拉着干娘的手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