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有一次就随口问薛新桃,说平安给你写信了没?
“没有。”薛新桃低头,摇头。
田大花想了想,一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他参军走的时候你还在知青点插队,他不知道你已经回城了,要写信肯定也是往知青点寄,你当然收不到啦。”
于是田大花回信的时候,就顺便告诉儿子,说桃子我把她弄回来了,就安排在我那个被服厂呢。
平安给家里写信是寄到大院,等她下一次收到儿子来信的时候,去上班时就问厂门口传达室的师傅,说有没有薛新桃的信啊?
“有有有,义务兵免费信件。”师傅拿出一封信说,“田主任,给你带去?”
“不用了。”田大花笑笑说,“等小姑娘过来,你交给她自己吧。”
平安的部队属于铁道兵,他新兵军训结束后去了汽车连,兴致勃勃来信说他要学开汽车了,连里给他配了个老兵当师傅。
平安当兵的第二年,远在南海之滨的石头兴冲冲打来电话向爸妈报喜,谭珍给他们生了个大胖孙子。
田大花在电话里叮嘱半天,三娃太小,家里还有爷爷姜守良要照顾,她没法那么远去给谭珍坐月子,担心发愁呢,好在亲家母早早跑去了,要帮女儿坐月子带孩子。
田大花于是交代石头,说你一定要好好孝敬你岳母。
放下电话,她跟姜茂松说,咱们有孙子了。人这一辈子,眼看着一晃就过来了。
“你说我们这辈子,儿子侄子五个,就连福妞也是两个儿子,可真是掉进儿子窝里去了,就没生出一个女娃来,下一辈,也不知能不能生个孙女。”
“那肯定能。”姜茂松说,“咱们家多好啊,女娃儿来了就是千娇万宠的宝贝,一准能生出孙女的。”
新成员可是家庭这一辈的大孙子,长孙,谭珍给起的小名儿,爸爸是海军,就叫海海。
姜茂松和田大花躺在床上,开了好几个晚上的卧谈会,最终按照家族字辈,给大孙子起了大名叫姜书玮。
也是在这一年,十六岁的明东下乡插队,姚青竹打电话跟田大花聊了一晚上,十分不放心。
田大花就拿平安开导她,说你看看平安,插队几年,虽然吃了不少苦,黑成了一块碳,可孩子也长大懂事了,性子也成熟多了。
平安当兵的第三年,姜守良病重。
田大花和姜茂松便忙于服侍老人养病,福妞也每天过来,不久后,姚青竹也赶了回来,跟田大花一起服侍。
那段时间,儿孙晚辈们都很担心,田大花和姚青竹妯娌两个,更是每天守在跟前照顾。老人断断续续养了大半年,眼看着不太好,赶紧拍电报叫茂林回来,叫石头和平安都回来。
所有人都赶紧请假回来,从天南海北往回赶。茂林带着明东明南来了,石头和谭珍一起回来的,还带着八个月大的宝宝,终于让姜守良临终前,亲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曾孙。
老人家终于还是走了,享年七十四岁。
儿孙们把老人送回姜家村,安葬在姜家祖坟,和他早已经过世几十年的妻子并骨合葬。
没能给老人守完头七,石头和平安就该返回部队了。茂林则请的是探亲假,决定在家给老人家守孝到五七。
平安返回部队的头天晚上,田大花把他叫过来问他,说你跟桃子,你自己心里到底怎么个想法?
“妈妈,这个事情……”平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您想问什么,这个事情,不着急,爷爷刚过世呢。”
田大花一听这话,明白了,就笑了。
水到渠成的事情,毫无悬念,毫无波折的感情历程,懵懂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开窍了。这俩孩子,终究是一对儿。
“可你俩都够结婚年龄了,你不急,人家桃子是个姑娘,不正经订婚,她作为女方,对她不太好。”
“妈妈我知道。可是你看,我马上就得回部队了。”平安说,“妈妈,这个事情,我跟桃子我们俩心里都有数,反正我们两个年纪也不算大,您再等我顶多一两年。”
田大花以为,这孩子是说一两年后正经回来订婚,结果她还真没想到,一直最让她省心的平安,也有熊的时候。
这熊孩子在一年后的初冬,忽然扛着行李,穿着一身摘去了领章帽徽的军装出现在爸妈面前,笑嘻嘻地说:“爸,妈妈,我退伍了。”
平安是汽车兵,因为部队性质,要培养要学技术,所以服役至少都在四年以上,这熊孩子正好当了四年兵,已经是班长了,部队评价非常好,入了党,正准备提干,熊孩子自己申请退伍了。
姜茂松气得黑了脸,田大花忍不住真想揍他一顿。
“爸,妈,你们别生气呀。”熊孩子怕爸妈气着,忙解释道:“其实在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就决定服役期满退伍了。我知道说出来,你们肯定不同意,也没敢跟你们说,干脆就自作主张了。”
“知道我们不同意你还敢?”姜茂松呵斥。
“可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