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一干才子面面相觑,陈才子这招太损了,眼下百姓们群情激奋,如果陈重真的这么做了,相信会有很多人上来拳打脚踢,到时候陆教谕不死也得半残,即便日后闹到官府,连凶手都不好找,这是民意使然。
“我数三个数。”陈重一脸镇定,因为他料定这位才学之士一定会把性命看的更重。
“一……”
“二……”
“且慢,陆教谕愿意道歉。”柳姝一脸的无奈,开口说道。
接下来陆如风拖着受伤的身子,领着一干盛京来的才子,去了老丈的身边,一一道歉鞠躬,最后陆如风又拿出来一百两银子赔给了这位肩夫。
“陆先生,临走之前,我想劝告你几句,在踢馆这件事上,无论你耍什么心机,都无可厚非,诚如你所说的兵不厌诈,但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尊严不容践踏,即使他在眼里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肩夫。”
“所谓知耻而后勇,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在大腿上刻上这几个字,每日三省。”
陆如风他们一干盛京来的子弟,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听他的全劝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在柳姝的搀扶下,陆如风一行人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艺馆街。
“拍拍拍……”阵阵响亮的掌声,排山倒海而来。
柳城百姓们欢呼雀跃,特别是那些受惯了等级制度刺激的寻常百姓,陈重今天的作为,无疑是帮他们赢得了面子。
那跪在地上的肩夫,感恩戴德,一个劲的向陈重磕头,陈重哪里受得了这个,急忙将他搀扶起来,撕开身上长褂,帮他擦了擦脸上的尿液,没有半点嫌弃之意。
接着他又将身上的散碎银两悉数扔给了这位老迈的肩夫:“老丈,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老迈的肩夫感激涕零,尽管不愿意接受陈重的那百余两碎银,但陈才子扔下银子就走了,想寻也寻不见了。
回到家中已值傍晚,陈家院内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烛光下陈父正在对着一干账簿盘算,昏黄的烛光下,老迈的身体,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咳。
陈重家做的是典当生意,这时期的典当生意刚刚萌芽,整个华朝也不过三四十家当铺,经营典当的范围也仅限于平民百姓。
一般来说,典当时当户先要送上实物验收作押,由当铺付给“当票”,载明所当物品及押借价款,作为当户到期赎取押品的凭证。
为使业外人无法辨认,书写当票多用特殊字体。当物虽为新衣,必写成旧衣或注明“破烂”;对金银照例写成铜铅;对器皿则冠以“废”字。
至于借款期限、押借金额和利息高低,根据押品性质和当铺大小因地而异。期限一般自六个月至二年不等。押借金额大多在押品价值五成上下,到期无力取赎,就成“死当”,押品由当铺没收。
而陈家的当铺在柳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虽然涉及面不宽,但因为竞争小的缘由,生意尚且不错,陈父当年从一个小当铺的伙计做到柳城第一店,属实也吃了不少苦头。
“重儿,你回来了。”陈父看到陈重径直步入堂内,抬头看了看。
陈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陈父欣慰的问道:“今日去六艺会馆如何?”
“盛典之事,不过两三才子,相聚一堂,吟诗作对,谈风论月。”
陈重没打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以陈父的性格,若是知道他今日为六艺会馆力王狂澜,说不的得激动的睡不好觉。
虽见他说的轻松写意,但陈父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神采,眼神中似乎还流露出一丝期盼。
在这个以文为尊的社会里,文人的地位排在士农工商的第一位,可见任谁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文人,成就一番文业,陈家虽然银子不少,但地位属实很低。
陈父将他一生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每日从当铺回来,只要能听到他谈及一些才子文人的事情,多半都非常高兴。
看着老迈的父亲,面对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劳心劳力,陈重只觉得有些愧疚,很想帮陈父分担一些辛劳。
“父亲大人为了家业劳心劳力,而重儿每日却都在外闲逛,重心甚愧。”陈重不觉间哀叹了一声,实际上他还真希望自己能做做生意,在他看来,银子赚在手,可别什么才子名声来的实惠的多。
“重儿说的什么话。”陈父脸色微微一变道:“为夫经商一世,为的可不是让你继承家业,你的路在学文取仕上,你现在虽为才子,但身份还是童生,三月之后便是秋闱,你可千万不要再想这些与科考无关的事情了。”
陈重心里有些慨叹,穿越千年,一朝变天,想挣几个钱都显得有心无力。
这时代的科举考试制度森严,所谓童生就是参加过童子试的生员,尚无功名,童生需得参加秋闱,才能赢得秀才身份,有了秀才身份,才能参加来年的春闱,春闱由朝廷礼部主持,也称会试,会试之后才是殿试,正常情况下,这种科考三年一次。
想着自己现在还是个童生,陈重不禁有些唏嘘,若是真的要参加科举,不说过五关斩六将也差不多了。
“父亲大人年老体迈,身体也是大不如前,重儿不想家业无以为继啊。”陈重继续劝解道。
“此事你不用上心。”陈父脸色稍稍缓和,“重儿孝顺,为父心中甚慰,家中生意不日我就会全权交给婉容打理,婉容心思极密,善于持业,生意交到她手里,为父很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