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理,断然不会如此无礼,便略去不提。
“使君就寝前切记诵经,送完将所求之事说与菩萨,菩萨若是应允了,便会在夜里赐下梦来。
“不知该找哪位高僧解梦?”
白羽迟疑了片刻,斟酌着道:“迄今为止得梦者数百人,无一人需要解梦,使君若是有缘,亲身试过便知晓了。”
御史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董晓悦也感到意外,在她看来占卜算命求签都是故弄玄虚的把戏,靠着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解读让人相信。
几百个人求梦,甚至不需要解梦,那梦里的征兆必然十分清晰明确,难不成她这个菩萨真有些神力?
“高僧可曾求过梦?”刺史问道。
白羽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实话:“不敢隐瞒使君,主持有命,本寺弟子不得卜梦,其实这戒律也形同虚设,自从入了法藏寺,小僧等人从未做过一场梦。”
御史沉吟片刻问道:“未知高僧入寺多少年了?”
“小僧还有一事要说与使君知道,”白羽说道,“若是连着三夜菩萨都未显灵,那就是无缘,不可再求。”
御史没有异议,点头应允。
白羽交代完注意事项,便去张罗斋饭。
御史用完晚膳,喝了两碗清茶,先去禅院里洗漱沐浴,更衣焚香,把自己捣饬好,便提着灯去了佛堂。
董晓悦整天这么无所事事地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拉长了几十倍,再这么熬下去怕是真的要成佛。
她用眼角的余光四下里瞟了一眼,门边角落里已经铺好了铺盖,欲盖弥彰地用七牒木屏风挡着,董晓悦的视角居高临下,把屏风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白羽竭尽所能要让使君宾至如归,足足铺了五条褥子,虽然是粗布,但是洁净整齐,铺盖旁还放了张小几,摆着个小小的青瓷花瓶。
不一会儿御史推门进来,风吹得莲花灯的火苗一晃,御史朝莲花座上的菩萨像一望,脚步明显顿了顿,董晓悦估摸着自己的形象不是一般寒碜。
御史走到香台前,拈了三支香,在灯上点燃,插.进香炉里,烟雾袅袅地往上飘,檀香干燥的木质气息萦绕在鼻端。
董晓悦隔着烟看他,更如雾里看花,分辨不出他脸上的神情,然而那依稀可辨的熟悉眉眼还是让她心里蚁爬一样地发痒起来,上个梦的一幕幕像潮水一样,一阵阵拍打着她的意识。
他的举手投足给她一种明晰的直觉,这是燕王殿下,而且几天了也没出现别的干扰项,这回大概不用再猜猜猜了。
只不知这次的出梦条件会如何刁钻。
御史撩起衣摆,在蒲团上跪坐下来,仰起头默默地凝视了她半晌,然后开始低声诵经。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微微有点金属的质感,董晓悦听着听着耳朵开始发痒,可又不能抬手挠,很是纠结。
好在一卷经文不算长,御史很快就念完了,他双手合十对着塑像道:“弟子杜蘅在下,求大势至菩萨赐梦。”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下来带上了些赧意:“弟子数年来常在梦中见一无名女子,面目宛然,似曾相识,醒来却不知其姓名,一日忽不再至,迄今已三月有余,弟子……只求再见她一面。”
董晓悦明知道这是个新的梦,可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上个梦里还跟她卿卿我我呢,这个梦里居然勾搭上了别人!呵呵,男人。
杜御史看不透菩萨的内心戏,若是知道她六根这么不清净,大约也不会来求她了。
他许完愿,对着董晓悦拜了拜,便走入屏风内。
董晓悦像个有窥私癖的变态,越过屏风盯着刺史。
杜御史正对着墙角脱衣裳,无端感到背后有人注视他,中途改了主意,把衣服又穿好,掀开被子,合衣躺了上去。
小气吧啦,谁稀罕看你!董晓悦悻悻地收回火辣辣的目光,撇撇嘴。
杜御史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便渐渐变沉了。
董晓悦远远地望着他,昏暗光线下看不清楚他的睡颜,但是她仿佛能感觉他清晨草木一般的气息和缓缓起伏的温暖胸膛。
在宁谧安心的气氛中,董晓悦很快昏昏欲睡,自始至终也没操心要替御史圆梦,别说她压根没什么神力,就算有也不会帮他——巴不得送他们个咫尺天涯。
杜御史一觉睡到天亮,半个梦也没做,匆匆用完早膳便策马回城处理公务去了。
第二天黄昏,御史准时来到法藏寺,将前一天的步骤分毫不差地重复了一遍,可惜天不遂人愿,又是一夜无梦。
杜御史脸上不显,到底是不如第一次那么笃定了,董晓悦熟悉他的一颦一笑,见他眼神里的失落,都有些于心不忍,可惜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菩萨,即便想帮他也是爱莫能助。
杜御史用了早膳,辞别了白羽和一众和尚,正准备打道回府,刚走到山门口,迎面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由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嬷嬷陪着,慢慢地往寺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