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未曾照面,给予他的压力, 却更甚于当初的应苍。
想要后退却来不及了,倏忽间, 他听到那人开口:“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将要离开的脚步一顿, 楚歌知道,他被发现了。
就算跑也跑不掉,他紧绷着身体,终于推开了门。
灯光照耀下, 木沙发上坐了个男人, 五官轮廓深邃分明, 眉锐如刀,嘴唇削薄。
他穿着一身质地精良、剪裁合体的西装,就像是刚刚从什么重大场合走出来一样,与这狭窄逼仄的小屋格格不入。
可偏偏他就坐在了这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和陆之南的家中。
楚歌记得他,是毕业典礼上给陆之南颁奖的那个嘉宾,当时举动中就透露出了丝丝古怪,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是错觉。
贺钦。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除却毕业典礼,当不会与他们有任何的交集。
尤其是他还是一名异能者。
楚歌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弓弦,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知道应苍从来都未曾对任何人透露过,他自己也从未在外表现过,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于是他像每一名普通人一样,愤怒的看着眼前人,满含戒备:“你是谁?”
贺钦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唇边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以为,你应当知晓。”
是的,他当然知道,这是高高在上的贺家家主,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异能者。
更加令他不敢掉以轻心。
头顶之上,分明有明亮的光火,照彻了这小小的屋室。然而在昏黄的光晕中,贺钦的面容并不曾被照的柔和分毫,他的眼中如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面。
不知道千丈之下,是寒冷刺骨的海水,还是缓慢积蓄的海啸。
“贺先生,我以为私闯民宅,并不是您这样的人物会做的事情。”楚歌轻轻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末尾的音节消失在贺钦漫不经心的反问中:“怎么,不欢迎?”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楚歌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睛,倏尔,诚恳地道:“当然欢迎,贺先生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您来的如此突然,未先加告知,不曾远迎,失敬失敬。”
他知晓自己应当周旋下去,不动声色套出贺钦的来意,然而神经中的那根弦是如此的紧绷,以至于出口话竟带上了一分讽刺。
却没想到贺钦听了这番话,也不曾动怒,薄唇微勾,忽然笑起来:“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来意。”
“您是为了什么?”楚歌问,他接的无比的流畅,一丝停顿都没有,然而握住门把的手,连指节都泛出了惨淡的白色,“我们家虽然不是一贫如洗,但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恐怕都入不了您的眼。”
“不,其实是有的。”贺钦注视着他,那一瞬的语气甚至是斯文礼貌的,仿佛一位绅士最真挚的感谢:“多谢你对我孩子这些年来的照顾,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意识深处有什么模模糊糊的闪过,一颗心刚刚放下又高高悬起,在楚歌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时候,声调已然有了些微的变音:“您弄错了,我从不曾照顾过什么人。”
贺钦眼中的笑意微微加深,他甚至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开口的声调宛如叹息,依旧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不,其实是有的。”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却未曾将其中冰面融化些许。明明唇边勾着笑,可那笑意,未曾有分毫到达眼底。
电光火石间楚歌回想了起来,而在意识到他口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刹那,心里的震惊如同闷雷般炸开。
天际传来轰隆的闷响,如擂鼓敲击着他风中飘荡的心脏。
——不,其实是有的。
他的确曾照顾过一个人,从小到大,从牙牙学语到小小少年。
陆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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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大脑之中一片晕眩的空白,仿佛所有色彩与声音都剥离,只剩下这个眉锐如刀、唇薄如刃的男人,他如同一柄从黑暗深渊里铸造出的利器,即便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依旧让人感受到了沉重如山的压力。
贺钦。
刹那间有纷纷杂杂的记忆碎片呼啸过脑海,带起风土,卷起尘埃,剥离了蒙在其上的薄薄阴翳,将残酷的现实暴露给他看。
世界的原剧情线中,陆之南是颜小菱在外鬼混的产物,明明已经洗手作羹汤,明明已经嫁为他人妇,却依旧克制不住内心的欲奸、或许是外出fēng_liú、或许当真就是一次不小心的意外——
然而那都不重要了,那夜之后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十月怀胎,生下了小小的陆之南。
这不是陆源的孩子,是她婚后出轨的证据,是一个生父不详的野种。
在陆源去世后,颜小菱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