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自製防毒口罩与护目镜的我加强抽气设备转速让恶臭消散,再将溶液倒
入玻璃漏斗用滤纸将结晶滤出。我用挖取一小勺减压乾燥后的白色结晶塞入爆竹
中,走出实验室到空无一人的田野,拉出準备好的超过5o米长的引线躲入事先
挖好的坑中,接着点起一根菸、用剩下的火柴引燃引线……
灰蓝的硝烟一直线地从田地上冒起,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土块与
乾草雨点般落下。我吐出一口烟,笑着对自己道:「曲渊翔,新年快乐!」
快乐时光总是容易过,转眼登车返回北京的时间到了。母亲坚持晴儿、桃香
都留在上海待产,因此在车站难免是哭哭啼啼送别场面,想到今年暑假时间要到
野战单位去随军见习也无暇返沪,下次见面最快也是一年之后,心中不免怅然,
不过一路上有大哥一家人同行,漫长车程也不显无聊。
火车刚进天津车站,就出现了迎接大哥一家的外交部人员。当我正提着行李
要跟上时,月台上却出现一位老朋友高声呼唤我的名字。
「萃亭兄!萃亭兄!」
我停步回头──是黄远生!
「萃亭兄请留步!」黄远生挤了过来。我朝大哥挥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去。
「恭喜恭喜!新年发财呀!」我朝黄远生揖了揖。
「呵呵呵,甭说什么发财了,我是新闻记者,要发财就不干记者了!」黄远
生笑着说:「萃亭兄晚上住哪呀?我差人把你的行李先送去!我们好好聚聚。」
「呵呵,您别说笑了,过两天我就回北京了,要聚多得是时间,舍下随时欢
迎您到访。」
「呵呵,桃香夫人没同您回来,上您那也没好吃好喝的,来来来,现在我们
就去喝两杯。」黄远生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往外走,随从提起我的行李立马跟了出
来。
「萃亭兄您又干了什么,为什么朱尔典、康惕和辛慈都在找你?」
「啊?」我惊讶得不拢嘴,不知如何作答……
「这件事中方还不知道……或许……我猜他们彼此也不知道彼此在找你。」
黄远生剥了粒花生丢入嘴中道:「英、法、德……不,应该说列强大使馆在北京
从事特务工作早就不是秘密,但这次东交民巷同时要找同一个人,而且又都是秘
密行动,找的又是同一个中国年轻人,这件事就极不常了。」
「嘎?」虽然脑中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是佯装不明就里。
「萃亭兄,虽然各国似乎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要找的目标是谁,但是从背景上
看来,应该要找的就是你……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件事目前北洋政府还不知
道……」黄远生头也不抬、眉头一皱道:「从车站出来到现在,就只有我背后那
个人跟着。肯定是跟你的,不是跟我。」
「嘎?」
「别抬头,就是靠楼梯口那个,穿着西装、戴个帽子的那个。」
「啊?」我真的没注意到那么多。
「他一路从车站跟我们到这,中间忽左忽右、远远近近地跟着,方才也是在
门外注意了我们半天才进来坐下的。」
「……」我完全无言以对。
「萃亭兄,你自己惹上了什么事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一点什
么,或许我能帮你出出意,也保证在时机不成熟前绝对不洩漏出去;当然如果
你有不能说的苦衷,从朋友立场我能做的就是提醒你有麻烦了,自己多小心。」
黄远生脸上又浮出他那招牌笑容,道:「你看看,又有朋友到了……他绝对是来
找你不是找我的,见招拆招吧!」
「唉呀呀,这不是远生兄吗?什么风把您吹到天津来啦?」刚走上楼的洋人
见到黄远生就热情地走过来道。
「是汉纳根先生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黄远生堆满笑意道:「天津城
果然是您府上开的,小才刚坐下就让您给找着了。」
「您是名满北洋的大记者,到天津来我怎么敢怠慢呢?」这洋人年纪约六十
上下,留着浓密的小鬍子,但头上却已经几乎全秃了。来人操着流利的华语道:
「我只是下午想来这喝喝茶,没想到就让我遇到了您这位贵客,快快快,我们快
换个地方吧,您难得到天津来,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您。」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洋人正小心地打量我时,黄远生就满腔热情地答道:「您
别客气,我方才在车站正好遇到位老朋友一起过来这喝杯茶、叙叙旧,改明我再
专程去您府上拜访。」
『黄远生这小子,才说要我小心接招,怎么就把球往我身上丢?』我堆起笑
脸,心中暗忖。
「这位兄台是……」洋人问。
「这位是曲萃亭兄,目前是北京陆军大学学生。」黄远生介绍道。
「唉呀呀,原来是招商局曲先生的公子,我早就听人提起过,说您是文武全
才呀!哈哈哈,我认识令尊几十年了,你大哥我们也在柏林见过!」洋人动与
我握手笑道:「自己人!自己人!」
「这位是汉纳根先生,」黄远生引荐道:「汉纳根先生是德国贵族,已经来
中国快三十年了……」
「哈哈哈,不要再说我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