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抽嘴角。
这也是个不走运的。平时在村里还算机灵,今天沾上余家这兄弟几个,倒霉到姥姥家了。
她和齐铁庚出了派出所,上车,让老李把车开到机械厂家属院。
齐铁庚是在机械厂上过班的,后来余老太闹得狠了,才把工作让给了余乐山。
他那时候正赶上厂里分房,和余小妮分了两间平房,住得挺宽敞。后来工作让给余乐山,余乐山分的是单身宿舍,就一间小房子,余乐山不干,要和齐铁庚换。齐铁庚没办法,只好把两间平房让给余乐山,他和余小妮、齐郁杨一家住了小房子。
这时候的房产情况有点混乱,管得不严,齐铁庚赚钱后在房前搭了个小间,一家三口勉强也能住。
回到家属院,卸了货,才给老李结算了租车的钱,约好来拿货的张二婶就来了,“小妮啊,我可等你好几天了。我这儿货早卖完了,就等着你回来了,我好再开张。”
张二婶也是机械厂的家属,她是农村来的,没工作,从前一直靠她丈夫养,里里外外啥活都干,洗洗涮涮全是她,结果就因为她不挣钱,全家人包括她的儿子、女儿在内都看不起她。自打余小妮开始往南方跑,张二婶就从余小妮这儿批发些发饰、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摆个地摊儿叫卖。余小妮进的货全是南方最新的款,年轻姑娘们、小媳妇们就没有不喜欢的,张二婶生意做的好,赚了不少钱,尝到甜头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余小妮把张二婶定的货取出来,“二婶子,这些发夹换新款了,比以前更好看。”
“好看,好看。”张二婶乐得合不拢嘴,“这些东西一定好卖!”
张二婶除她定下的货之外,又多要了一倍的东西,当场就从怀里取出个布包,一张一张数出大团结,“小妮,账结清了。”
余小妮收下钱,“二婶子,你现在都不用赊账了。”
张二婶拍大腿,“可不是咋的,从前我没本钱,是小妮你心肠好,让我赊账,我才有今天啊。”
她谢了又谢,得意的拍拍上身,“小妮,现在二婶子有钱了。我一天摆摊儿卖的钱,顶得上我男人、我儿子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啊,我家再没人敢看不起我了,我男人从前见着我开口就骂,现在我对他是抬脚就踹。”
余小妮和张二婶关系一直很好,虽然满腹心事,听张二婶这么说,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二婶子,我真替你高兴。”
齐郁杨抿嘴笑。
还真别看不起摆地摊儿的。八十年代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物资供应还不充裕,工人们手里有闲钱没地方花,像张二婶这样摆地摊儿,卖些年轻人中意的小东小西的,就很赚钱。
送走张二婶,余小妮叹息,“二婶子也是熬出来了。我才到厂里那会儿,就因为她做饭晚了,被张二叔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哭都不敢哭。”
“女人还是要手里有钱,做家庭妇女,过得好不好,全凭男人的良心了。”齐郁杨微笑。
“对,还是要手里有钱。”余小妮心事重重的点头。
齐郁杨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故意问:“张二婶挣钱了,在家里就能直起腰了。妈,为什么你也挣钱了,在姥姥家还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
余小妮被她问得愣了愣,抓住了她的手,“杨杨啊,你和你爸在派出所说啥了?你大舅二舅不会蹲监狱吧?”
齐郁杨神态再正经也没有了,“妈,咱们要做遵纪守法的好人,你说对不对?大舅二舅他们事情已经做出来了,按照法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政府是不会冤枉他们的。”
“可是你姥姥……”余小妮担心余老太生气。
齐郁杨不等余小妮说完,就打断了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姥能在余家当家,不能当派出所当家。妈,这件事你别管了,反正咱们谁也管不了,派出所都是好同志,他们会依法处理的。你要对人民警察有信心。”
余小妮张大嘴,说不出话。
她觉得齐郁杨的话不对,可她不会说话,反驳不了。
又有几个人过来拿货,余小妮和齐郁杨、齐铁庚一起忙活,批发了货,收好钱,齐郁杨一笔一笔记下账。拿货的人走后,一家三口把货整理好堆好,记好账,一直忙到半下午,才算消停了。
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做,是张二婶和隔壁的大刘媳妇儿送来的。
齐郁杨忙活完,洗了手、脸,又洗了脚,打算上床歇会儿。
端着盆出去倒水,水往墙角一泼,有人低低的惊叫一声,吓了齐郁杨一跳。
余义狼狈的从墙角站起来。
“四舅,你在这儿干啥。”齐郁杨皱着眉头。
余义抹着头上的洗脚水,说话都不敢高声,“杨杨,四舅手里没钱,连坐车的钱都没有……”
他是坐拖拉机进城的,以为还能坐拖拉机回去,身上一分钱也没带,回不了家了。
齐郁杨声音淡淡的,“四舅,你还是别坐车了,走路回家吧。你也不想想,大舅二舅被抓了,派出所的同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