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洛延，学校是不是停电了？”又一次在自习课和许鸣换了位置的杨丘毅突然捏着手里的记号笔戳了戳洛延的胳膊肘。

“什么？”女生仍旧埋着头奋笔疾书，嘴里发出的音节短暂而急促。

“怎么还没听到下课铃声？”

“几点了？”洛延迅速别过头瞥了一眼杨丘毅腕上的手表。

“这节自习课上了四十六分钟嘞！”

“神经病！”男生话音刚落，就得到女生一个狠狠地白眼。

“喂，李文轩请吃饭啊，你难道都不兴奋？”杨丘毅压低了声音，抬手轻轻拍了拍桌面。

“说的好像跟你有关系似的。”洛延终于直起腰，把写好的卷里，“今天的作业都写完了，放学就可以出去撒野了。”

“我觉得你定的游戏规则分明就是故意把我排除在外。”杨丘毅也开始慢动作，“考进全校前五才可以跟你们一起吃饭，杀了我我都考不进去啊！”

“我们又没非让你来一起吃饭。”洛延快速地做了个鬼脸，“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是杨雪婷定的。”

“……”

洛延、杨雪婷、李文轩，三个人因为杨丘毅的关系渐渐熟稔，并在初二之后组成了跨班的学习小组。组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次大型考试，如果大家同时考进全校前五，三个人中分数最高的那个人就要请其他两个人吃饭。

这一次，分数最高的就是李文轩。

“我们商量决定去航宁食堂，怎么样，李文轩搞到了航宁的学生卡！”放学铃声一响，杨雪婷和李文轩就准时出现在了八班门口，带，一脸兴奋的样子，“正好去提前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氛。”

“带我一起去吧，我自费！”杨丘毅忙□□话来。

“你考进全校前五了吗？”杨雪婷撇了撇嘴。

“我考进全校前五十了……”

“一起去吧。”李文轩倒是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估计他也是觉得自己一个男生带着两个女生去吃饭确实有些尴尬，“去航宁食堂没有问题吧，洛延？”

“啊？没，没有……”被点到名字的女生猛地抬起头，随即又茫然地点了点。

大家一致同意的事情，自己怎么能否决呢。可心里那丝掩盖不掉的别扭又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这里是航宁的食堂，是程翊学校的食堂。

似曾相识的情景，似曾相识的人，连站在大厅里回收餐盘的阿姨都没有变。

心里那股没来由的紧张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成说不清的低落，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好似通通钻进了无形地存在于身后的巨大黑洞，世界像是零点后黑暗的房间被关掉了最后一星光源，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混沌不堪。

晚自习前嘈杂而混乱的学生食堂，排队买饭时争先恐后的人群无可避免地推推搡搡。洛延坐在最靠近走道的圆椅上，僵直的背脊被不同的人反复摩擦，让她时不时地扭过头去看，总担心有人端不稳盘子而把汤汁溅到昨天刚刚洗过的白色校服衬衫上。整整一个晚饭的时间，洛延似乎一直在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耳朵里充斥着身旁的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听说初三开始就要上晚自习了。”杨丘毅一直是几个人中小道消息的传播者。

“不是吧？”杨雪婷张大了眼睛，“那要几点才能放学啊？”

杨丘毅：“没事，要是太晚了我就送你回家。”

“我只是想知道几点放学而已……”女生埋下头扒了扒碗里的饭，小小声嘟囔道。

攒动的人头甚至遮住了天花板上无孔不入的灯光，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洛延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胶片影印的密室，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可抬起头，分明可以迎上日光灯白晃晃的光线，清晰得可以引出眼底那根最脆弱的神经被突兀的照亮时不情愿地震动而带来的刺痛，硬邦邦地存在于神经元交汇的凹陷处。

“喂……”杨雪婷张开五指在洛延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啊。”洛延端起碗猛灌了一大口热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就是觉得以后自己要是也在这里读书，天天这么晚还要留校补习……挺惨的……”

“你都没听我们在说什么啊。”杨雪婷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我们初三也要开始上晚自习了。”

“什么！”洛延差点被喉咙里的那口汤呛到，顿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我们也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开什么玩笑，初中就上晚自习！？”

洛延往后稍稍挪了挪身子，胳膊肘猛地一扬，把手里的筷子拍在餐盘上。可还没等她开口说第二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呼，紧接着一连串的“对不起”撞入耳廓。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一脸关切的女生漫入眼帘。

洛延还没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侧的女生已经开始抓着纸巾胡乱地往她肩上呼了：“还好这是清汤，没什么油，擦擦就掉了。”

刚刚一直担心的事情竟然发生了，淡黄色的汤汁带着几条紫菜此刻正挂在自己的袖子上，洛延居然还觉得白色的袖口衬托着几条暗绿色的叶子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水墨画的味道，真是疯了……

“还好今天挺热的，洛延，你把外套脱了吧。”杨雪婷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也开始帮洛延擦衣服，“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多难受。”

“要不，你把衣服给我，我今晚拿回去洗，明天再给你送过来，你是哪个班的？”女生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