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毕,任原督军王僧辩为信州刺史,率三万兵马,讨伐河东王萧誉。然而王僧辩领命后,却以粮草未济,迟迟不发兵。一日,萧绎召王僧辩至书房,催其行兵,王僧辩仍以此话答。萧绎突然扔掉书卷,拔出佩刀,砍向王僧辩,中其左腿,顿时血流如注。王僧辩猝不及防,登时痛极昏厥。萧绎口中仍骂,腐儒误国!然后,罢免王僧辩全部职权,投入地牢。转而任命鲍泉为信州刺史,率兵攻打湘州。三万荆州兵,船坚箭利,兵强马壮,以汹汹盛势,奔湘州而去。
就在湘东王萧绎与河东王萧誉叔侄在上游各拥重兵,对垒之时,中游江州、郢州也正酿同室之祸。
且说鄱阳王萧范狼狈逃回江南后,无处栖身,占据九江郡内沿江小城。后寻阳王萧大心听闻,便将九江郡让与南逃的鄱阳王萧范。萧范便于九江郡城湓城驻扎。后听闻上甲侯有携密诏出京,密诏授寻阳王督几州军事,后又听闻密诏授邵陵王与湘东王督中外诸军事,承制代行皇权。虽不确定是否有密诏授予自己,却蒙生羡妒之意。后又听闻,上甲侯遇水难而亡。遂也矫诏发声明,言先皇也下密诏于己,授已都督中游下游几州军事,连江州、郢州亦归其都督,也言承制。
此后,鄱阳王便不受寻阳王萧大心统管,自据江州,任命其世子萧嗣为江州刺史,于江州上游四方征讨。又暗自派人联系旧部时任豫章内史的庄铁。庄铁虽早年短暂为寻阳王萧大心属官,但此后半生均是鄱阳王部下,且与世子萧嗣最为交好。应邀为应后,便举豫章郡归附鄱阳王。幸而,有人提前报知萧大心庄铁将反,萧大心这才得仓惶逃往内地。
萧大心先至豊城,时巴山太守熊昙朗却令豊城四门紧闭,拒不接纳。大心只得再乘船南下往临川郡,时临川太守乃是韦氏子侄韦约,闻听寻阳王萧大心流离失所,遂迎奉大心至临川郡南城。萧大心在南城稳定后,召集一万军马,以韦约为帅,出兵豫章,讨伐庄铁。而此时鄱阳王萧范见已吞占江州腹地,正得意之时。突收庄铁向湓城求援,称萧大心部正欲反攻豫章。鄱阳王便派世子萧嗣率军南下对抗萧大心。一时江州土地,两军对垒,却都是萧氏子孙。
而与江州相邻的郢州此时也暗潮汹涌。此话需从当日台城城破,侯景挟皇帝,下旨召各路军帅进皇城说起。邵陵王萧纶麾下赵伯超私自投降侯景,奉旨进城。邵陵王仅带数百亲兵仓促逃走,曾先后寄驻东扬、南豫某地,后又被贼所逼迫,节节退往江州。萧大心亦曾亲往迎驾邵陵王于豫章,又欲将己所节制江州让与王叔邵陵王。而邵陵王因当时萧大心已接先皇密诏,授都督几州军事之权,又有新帝赦封寻阳王,其势正盛,自己孤军来投,恐豫章众不服。于是,在豫章未驻几日,便又投往郢州去了。
郢州刺史乃南平嗣王萧恪,这萧恪乃邵陵王萧纶皇八叔南平襄王嗣子,正是堂兄弟。萧恪自幼便唯邵陵王萧纶马首是瞻,两人臭味相投,俱厌皇长子、三子、七子等文采fēng_liú、道德君子做派。俱喜放鹰走马、饮酒赌博、狎妓游荡。如今人过中年,不想又逢此国难,再度相聚,不免也相扶大哭一场。郢州刺史萧恪也欲将己所节制的郢州让与邵陵王,邵陵王三辞不受,后见萧恪及郢州州臣果然诚心,这才接受。
邵陵王为郢州主君后,恐诸臣不服,便使亲信矫言,皇帝曾亲传口谕,赦命邵陵王为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承制行事。当时湘东王尚未公布密诏,遂郢州、乃至中游其他几郡,都信服邵陵王。待湘东王公布诏书后,郢州虽疑,但已有邵陵王先入为主。邵陵王便在郢州州治武昌建制朝堂、设百官,又打击异己、培植亲信、搜刮臣民,一如当日在南徐州做派。
南平嗣王萧恪的旧臣属官,原是郢州州相的几人看不下去,便意欲反之,重新推举萧恪为刺史。不想,事行不密,被人报与萧纶。萧纶便借此搜捕原郢州主官,无论是否身为南平王府要职,是否参与谋逆,是否解职下野,全部以土坑埋至死。南平嗣王萧恪见此惨剧,战栗不安,大礼请罪于萧纶。萧纶扶起他言,此乃肖小之辈逆行,非弟授意,如今悖逆已诛,弟可自颐养享乐。由此,郢州原州府班底俱换为随萧纶逃难心腹。而原郢州各州相武将俱被诛灭,致使郢州精英损失殆尽,根基摧毁。而与之有亲戚师从各种牵连的下方郡县也人心离乱、心怀愤恨。从此,曾为中游砥柱、稳定后方的郢州陷入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