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黯却于高阁中自困自思。于一日后清晨,突召岑孙吾,将军政诸事相托。言仍按之前所定执行,只是自己要亲自去趟江陵。岑孙吾这一惊非同小可。变色道:“江陵此时诸事未明,且湘东与河东、岳阳剑拔弩张。此时去,如羊入虎口,使得岭南无首,事业断送啊。”萧黯却道:“我意已决,此时,别无良法,我料王叔不会杀我。”又命人传徐子瞻等去礼堂,自己也整衣要行。
岑孙吾气得几乎呕血,怒道:“你是为夫人如此?”未想萧黯却坦然点头承认了。
岑孙吾气道:“几州主君、几军统帅,岂能为儿女私情废大事啊。”
萧黯只答:“若我连夫人都不能护,又怎能护众人。”
岑孙吾气得浑身发抖,从袖中拿出一素竹笺扔给他道:“夫人尚有大志,你身为九尺男儿,却是妇人心肠!”
萧黯不知是何物。
岑孙吾道:“此是你解职离番禺之时,中殿夫人留与我锦盒,言急时可启。”
萧黯惊讶展开,那字迹锋利似男儿,正是笼华笔迹,只见上面寥寥几字:待有变时,于河东月北共举。
萧黯手指攥紧这坚硬纸张,太阳暴跳,牙关紧咬,心中恨道,原来这才是我为何引亡国乱的缘由!夏侯笼华,你竟想让我在太子登基后联我兄长谋反!那时还不知侯景将至,你已藏乱国祸心,这才是亡国乱!这才是我娶你之后的命途!恨煞!恨煞!
萧黯将那纸张折碎,恨声连连。颓然抱头坐于席上。然而在头脑中漫天的恨骂声中,仍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笼华,便是我恨你至极,却还是舍你不下。
梁太清三年八月初二,萧黯率旗下卢奕、欧阳玮,带广州新州兵出南康雩都,东上豫章。赣江水暴涨,淹没三百里石滩,水中有巨浪掀起如龙形,高有五丈,且有彩虹在上,军民倾出围观,叹为观止,议论纷纷,传为奇谈。同一日,徐子瞻与刘释之率八千衡州康州兵北上,前往湘州。陈霸先与岑孙吾留驻南康,平定江州南部,试行新法制。
而后不久,湘东王以承制之权任晋南王萧黯为湘州刺史、征北将军,督江、衡、等几州军事。又任陈霸先为交州刺史、明威将军。新州刺史欧阳玮为讨虏将军。衡州刺史徐子瞻为扫逆将军。广州督军卢奕为厉锋将军。封高凉太守冯宝为保护侯爵,任为高州刺史。而被软禁于番禺的前交州刺史曲江侯萧勃亦被封为广州刺史。同时,亦有侯景以圣旨之名,发给欧阳玮、陈霸先等地方豪帅,均予以封官加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