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发白的王二狗微微的弓起身子，瞧了眼被密麻衣布包扎着还渗出血来的腿，不忍的紧抿起嘴，微微地点了下头。

刀落的那一瞬，天下起了倾盆大雨，仿若上天在哀伤，在怜悯。

在那珠大的雨滴下，王二狗一会昏睡，一会清醒，犹如一声连绵不断的噩梦，纠缠着他。

王麻子和另一个村民将王二狗放在床榻上，向一直流泪的吴氏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然而吴氏还一直站在原地，哭泣着点着头，仿若还在听王麻子的交代。她不敢回头，不敢见残了腿的丈夫，更不敢面对未来的生活。

“呜呜……娘，娘，爹叫你，呜呜……”王琼儿守在床榻前，抹着眼泪，喊着她的娘亲。

吴氏回过神来，抬起双手，搓了一把脸，用雨水和泪水掺杂的液体洗了一次脸容。她转过身来，像没哭的人儿，眨了眨眼，抓住王二狗的手，说道：“二狗，我在。”

王二狗看着自己装坚强的妻子，苍白的脸容有了笑容，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让孩子们出去吧！烦死了。”

吴氏咧开唇，陪丈夫笑了笑，转向韩天说道：“天儿，你带琼儿出去。”

“是，娘。”韩天拉过王琼儿的小手，站起身来，带着不愿离去的王琼儿出去。

“娘，你也别哭了。”看着离去的两个孩子，转过头去，看着一旁哭泣的婆婆说道。

韩天将王琼儿带到卧房，给她找了身衣裳，放在床榻上，说道：“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床榻上坐着王琼儿抹了把泪，点了点头，吱声嗯了句。

韩天没再说什么，抱着自己的干衣服走了出去，关上门，向厨房走去。

韩天在厨房换好衣裳，热了碗汤，敲响房门：“琼儿，好了吗？”

王琼儿没有应答，跳床榻，走了过来打开房门。就在这时迎面吹来一阵秋风，王琼儿的嘴一张，打了个喷嚏。

“屋里坐着，别着凉了。”韩天将她推了进去，“哥哥给你热了碗汤，喝着就不冷了。”

“爹喝了吗？”看着韩天手中的那碗汤说道。

“喝了。”韩天眉毛微皱，将她推到床榻，让她坐了下来，“我都喝了。”韩天撒了谎，给王二狗三人送去三碗后，就剩一碗多点，他找了个大碗，全都倒来了。

王琼儿喝完汤，韩天取过毛布，给她擦揉着长发，沉默着。

“哥哥，爹的腿还能长出来吗？”看着前方，发愣的王琼儿忽然说道。

韩天搓着她柔发的手停了下来，愣了一会，继续揉了起来，说道：“会的，会长出来的。”

“哥哥你骗人。”王琼儿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她，泪水又湿了她的双眼。

韩天吁了一口气，撩了撩她的长发，将它理顺。然后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说道：“别怕，有哥哥在。”

“哥哥，你不伤心吗？”王琼儿仰头，看着韩天说道。

韩天眨了眨，泪水滑落，但却面无表情：“哥哥跟你一样伤心，但不会哭，只会流泪。”

王琼儿伸过小手，抹了抹韩天脸颊的小珠：“哥哥一定很难受吧？”

韩天抓过她的小手：“有琼儿在，哥哥就不难受了。”

王琼儿将头往里枕了枕，轻轻地在他心旁说话：“哥哥会一直对琼儿这么好么？”

“会的，一辈子都会对你这般好。”说着，将头微微的仰起，看着房梁，“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啊！”

复仇的心被平淡的生活冲淡，他想他会一直呆在这个小村庄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直到终老。而身旁的人儿，或许是他愿意接受平淡的归因，他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呢？

从窗外远处，透过窗户往里看——俩人想依，沉默。那是一幅绝好的美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