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听报信的人说, 凌波闻讯后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且还有些小产的迹象,先帝连忙赶去陪伴, 并下旨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行踪都被盘问了一遍,尤其是跟着雉奴的宫人, 被盘问得格外狠。但众目睽睽之下受了伤, 之后还在医女处裹伤, 即便会被宫规罚个玩忽职守,但也正说明雉奴之死与她们无关。
倒是砸伤宫人的卢瀚,竟没人能做证他在皇子失踪之时做了什么。他自己所言, 是因看到路上有许多茉莉开得正好想摘回去送给妻子做香囊用,也拿出一兜半开的白茉莉蕾做证物,但就是无人能证明他说的就是真话。
连我这里都有徐安泰作证,在场的唯独就他一人没有人证, 而众人大胆地猜测动机——卢家代替崔家动手清理了其他皇子好给皇后所出之子腾出一条路来。
于是由徐安泰做主,将卢瀚押至大理寺,听候审判。好好的一场生辰宴最终不欢而散。
此后几日, 先帝都已伤心过度为由,不曾临朝理政。而姨夫与我那表舅舅卢臻恳求面圣也多次被挡了回来。朝野上下都只能想到一种情况——先帝是铁了心要收拾这两家了。
尽管我知道姨夫多半不会活动到我身上,但我下意识地还是在避着他,连将作监都不怎么去的, 只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宫里当值。
出事的第七日,我在宫里值夜。
巡逻到曲江边的时候,我隐隐见到了火光,还听到了细细的哭声。水面上飘过了几盏莲花灯,慢慢飘到我跟前。原本打算出声喝问的,但一看这莲灯我便知道是有人在偷偷祭祀。原本宫里是不许私下祭奠的,但我想到祭奠是为了寄托哀思,给活着的人一个心理安慰罢了,也就没有出声,只是吹熄了手上的风灯,慢慢地走了过去。
“会不会有人来啊……”有女子低语,听起来仿佛是……蕉绿。
既然蕉绿在此,那么与她一道的女子……大概就是凌波了!
我不敢再走上前去,只是站在水边草木阴影处,看凌波她们在对面祭奠。
虽然雉奴是早夭更不该由父母戴孝,但凌波身着一袭霜色的齐胸襦裙,上襦是水绿色的,大袖衫是精白的,简单绾起的高髻边还簪着一朵绢制的白昙花,却与守孝的服制所差无几了。
凌波的面前放着一只铜盆,她攥着一叠纸钱,慢慢地丢进盆中焚尽了。蕉绿则将身边的莲灯一盏盏点燃,再放入池中,任其飘远。
我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只见凌波一直神色木然,想必是伤心到无泪可流。
“娘子,都已经烧完了,小皇子也该领受你的一片苦心了。咱们出来得太久了,若是一会被侍卫发现可就不好了。”蕉绿小声地提醒。
凌波只是盯着那一丛跳动的火焰,半晌,才道:“雉奴是个痴儿,他能明白什么?”
“娘子……”
“他都已经是个痴儿了,怎么一个个的仍旧到要了他的命才甘心呢?”
蕉绿似乎被吓到,连忙四下看了一圈,果然没看到人,才小声道:“娘子,还是先回去吧,若是有人来了……”
“来了便来了吧,我正好想找人问一问的!若是皇后来了,那就更好。我倒是要亲口问一问皇后,雉奴都已经是个痴儿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皇后……许是不知情呢?”
凌波略略勾了唇角,冷笑道:“对,皇后大约是不知道的。可她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便已经有人把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了!她倒是双手干净,倒是用旁人的骨血堆叠起的威严。”
蕉绿大急,“娘子……还是赶快回去吧!夜里有些冷了,冻坏身子骨就不好了。你现在还怀着身孕,对孩子也不好啊!”
“这风哪里冷?比得上我心里冷么?”凌波伸手在虚空中握了握,像是要攥住风一般,“我只是想与我的雉奴多待一会罢了,这也不允许么?”
蕉绿有些于心不忍,柔声道:“娘子,小皇子虽有些……与别的孩子不同,但他最是听话不过的,往日得了点好吃的点心还要分给娘子吃……如果小皇子泉下有知,也是不愿看着娘子如此的。”
“他在世的时候尚且不知道,泉下如何有知?到底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保护不了他罢了!”凌波忽然抬手捂脸,“是我对不住他,让他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亏欠了他,原想好好补偿他,让他今生今世都衣食无忧、平安喜乐的,可我却连保护他都做不到!”
听这话的意思……莫不是雉奴变成如此痴呆的模样,是另有隐情?
“娘子不要自责,若不是娘子在有孕之时拼命地吃粗糠、蔓菁、莱菔等只能饱腹不能大补的东西,也不爱出来走动,使得小皇子一直以来都只是虚长个子却不足以生产,只怕小皇子还是生不下来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也不过是有孕初期才如此。后来皇后暗示我们她早已备好催产药汤,我不也用了许多补品么?”凌波疲惫地摆手。
我不懂医道,却也知道妇人有孕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