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像现在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啊……”
夏柯一下子红了眼眶,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记得叶家的人吗?
寒风携卷着雪花轻轻飘了过来,微微拂起了她的衣衫。雪片便如同轻柔的少女的手一般抚上了夏柯的脸。
关于她很久以前的记忆,温暖的片段似乎并不太多,都是关于她的父亲和另一个人的。
眼前的景物渐渐迷蒙起来,远处的风吹落枝头的雪时,她终于完全想起了苏念。
…………
那一年,她七岁。
她自小不是个爱说话的孩子,因一出生就传承了父亲的一半上神之力,是天定的下一代十二神启之一,所以在她尚未能记清母亲的容貌时便被送往了叶家秘阁接受起她作为下一任叶家家主当受的调教与栽培。
适逢天象变动,星辰归位。众人皆晓得当年卜神遗留下的那个预言。有天魔星自南空复出,终将终结十二神启。
她开始被那些长老重重保护监管着。而等到终于可以出秘阁的年纪……她才发现,周围无端多出了诸多嫉恨疏远的目光。
同龄孩子脸上的敬畏,和大人脸上刻意隐藏起的不甘,压得她有些微微喘不过气。
她记得唯一和她说过话的小姑娘,因为同她身份过于悬殊而被她的母亲关了足足三日禁闭思过。
直到那一日。
那是一个烟雨迷蒙的日子,她的父亲从沐守郡边界带回来一个少年。他浑身都裹在一件黑色染满血的衣袍里,一头墨发被隐在大而宽松的兜帽之中不见分毫。
“以后,他就是我叶家的一份子。”当时的叶沉当着叶家十余位长老的面,如是宣布。
彼时的他抬起头来与众人对视,五官如刀刻般完美,容颜邪异,眼神冷漠。
仿佛惊诧于一个孩子也能有如此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心智。一众长老竟都忘记了出声反对,而等到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一锤定音,再也无力挽回。
自此半年的时间,他开始低调而冷漠的生活在大人无法注视到的角落里。和她遭遇的情景如出一辙——所有的同龄孩子在看到他时,也是如同见到瘟神般的远远就绕开——因为他浑身若有似无散出的可怕气场和永远冷漠平静的眼神。
“那是个不详的孩子啊……”不知有多少被他惊世的邪异容貌所震慑到的妇人们这样说着。
…………
她想,也许他和她一样,也是孤单的。
可能实在是因为无聊的紧了,也可能是因为在那个年纪,没有朋友的她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对友情的渴望。第一次,鬼使神差的,在一个明亮亮的午后,她在一座假山的背后阴影里,找到了靠在巨石上假寐的他。
“怎么在这里睡觉啊……”她怯懦的尝试开口,因为几乎从来没有开过口与同龄的孩子交流过,她斟酌了半天,才低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叶家的少主?”在假山旁靠着假寐的少年睁眼侧过了头,微微有些诧异。然而不过片刻,眼神便又重新恢复了冷漠。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却难掩其中淡淡讥讽,“因为没有玩伴,竟然要来和我这个不祥之人搭话么?”
她急忙辩解,生怕慢了一步便会造成极大的误会般,“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不祥之人啊……”
“可我若真的是不祥之人呢?”靠在假山石上的少年微微坐起了身,蹙着眉没有看她,声音依旧冷淡,却如同不可跨越的深渊般将她生生隔开,“叶家的少主啊……你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么?”
…………
短暂的静默。
远处开始吹来轻风,缓缓拂散了最开始时的不安和胆怯。
然而那样的沉默却让她渐渐无所适从起来。
她的脸有些涨红,笨嘴拙舌的她不知道此刻的这个场景她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仿佛终于看出了她的窘境,同时顾念起她的身份来。容颜邪美的少年站起了身,几不可见的隐藏起脸上的不耐,嗓音低沉的开口。“我叫苏念。”
宛若死寂的湖面被一片树叶搅乱了湖心。她的表情开始复杂起来。那是一种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奇特感觉——欣慰而愉悦,仿佛还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复杂心绪。
没有再理会她的怔怔出神,少年向着假山外面的方向走了过去。面上却是清冷淡漠的,不带半分留恋。
“苏念吗?”然而不知道是从哪里涌来的勇气,她突然醒过神来飞奔着跟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将他叫住,声音生涩而轻缓,微带着孩童独有的稚嫩,“和你说话很高兴,我叫——”
“叶柠。”少年微蹙着眉,表情淡漠的接过了话。虽然没有回头,嗓音也平淡没有起伏。却又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这里的人,大概没有人会记错你的名字。”
……
以前从不曾和同龄的伙伴聊过天,她为此开心了很久。
虽然将‘伙伴’这个词套用在了他的身上,完全是她一厢情愿。
日子依旧平平淡淡的过着。
然而不久之后发生的这件事情,却改变了这个局面。
她那大伯父的小公子生性顽劣。虽然修习灵术的天资不佳,却很是爱好骑射——尽管也是技术堪忧。不过因夏柯的大伯父对他的这个小儿子极为宠爱,甚至是宠过了头,便央家主叶沉分划了一片家族的林地,当做了狩猎场。平时只派人在里面施放些柔弱无害的小兔子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