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褚峰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
苏青原本不愿意跟他们聚在一起吃,可褚峰特地来喊了她,脸上还带着笑,她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饭桌上,难得其乐融融。姚燕芳也难得对褚峰和颜悦色,不停给他夹菜,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好像是褚峰晋升了,要从下属机关调回来,回海总了,以后也能天天见面了。
苏青的筷子掉到了地上,起身去厨房换了一双。
就这短短几秒钟功夫,餐厅的气氛风云急转。她还在厨房里没出去,就听到了姚燕芳摔筷子哭嚷的声音:“什么,你要调去给沈淮年打下手?搞错没啊?”
“……”
“什么,我们要换房子住,又去他们对面?”
“……”
“什么,我们那房子还是翻修的,现在没法住?这段日子要我们跟他们住一起?去你妈的!我跟你讲,褚峰,你现在就去给我辞了!我跟孙芙君势不两立,还要我去给她当下人,除非我死了!”
“……”
“褚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肠子,你心里面是不是还想着她,嗯?你现在心里面是不是已经乐开了花?我告诉你,我死都不搬过去!”
……
好好一段饭,吵得鸡飞狗跳。等动静小了,苏青才端着碗出去,就看到客厅地板上到处是摔碎的碗和掰断的筷,汤啊菜和米饭滚了一地。
姚燕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褚峰模样狼狈,肩膀上还挂着一根绿油油的青菜,一张脸涨得通红:“反了,你真是要反了!”
苏青垂下头,当没看见,坐下来用筷子夹起仅剩的菜吃起来。
侧头一看,褚越平也神色淡然地吃着,吃得慢条斯理,似乎已经习惯了。
至于褚萱?
早在开战前就逃之夭夭了。
这一场架,历时弥久,从这个礼拜礼拜六一直吵到了下个礼拜礼拜五。可是,姚燕芳再反对也没办法,这是上面的指示,岂能随意更改?
除非褚峰不想混了,跟她搭伙回家种地去。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褚家一家五口人各自收拾了行李,无精打采、拖家带口地朝沈家搬去,如丧考妣——
活像即将进行劳改的犯人。
……
在长达几十年的海军生涯里,沈淮年一直走得非常平顺,与他共事过的同僚无不称赞有加。
这与他为人谦逊明理,做事却果决明睿有极大关系。
沈淮年出身书香世家,是个知识分子,在那个年代,能一次性考上大学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儿了,何况,他在同龄人里的成绩也名列前茅。
后来用所学的知识去了装备部,做了工程师和指导员,专门从事海军军械研究,从北海辗转到南海,才调回海总,过上了相对安逸点的生活。
过去一直跟褚家住在同一个楼道里,旧房子,上个世纪建造的,前些年底下的地基还塌陷过,修葺修葺着凑合着,妥妥的危房一间。
知识分子,骨子里都有股酸腐气,别人都紧赶着搬离了这破地方,他还死赖着不肯走。
夫人孙芙君劝了他两次没成功,灵机一动,决定反其道而行之,笑着跟他说,要是一般的房子,她也不急着搬,但这房子的安全性能有问题,是该腾出来给人家重修了。他这样身份的人赖着,建设局的人也不敢来叨扰,那不就成妨碍人家工作了?
还是,他是故意赖着,准备彰显彰显自己有多清廉啊?
沈淮年素来好脾气,也被她气着了,说她这是什么混账话?
当即就提交了申请,在上面给安排的住房里挑了一间,一家人择了日子就搬了过去。这样的好事,也不忘带上自己的好哥们兼好下属。
屋子大,是独门独户的,还带一个小花园。
院子里种了些蔷薇花,秋日的午后,日光漫漫洒下,爬满了花岗岩铺就的地面。
苏青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来这儿两天了,还算适应。沈淮年常年在外,有时要出去指导工程,视察进度,褚峰随行,屋里人就不多,显得空荡。
有些寂寥。
看到草丛里有蚱蜢,苏青猫着腰过去,亦步亦趋地跟着,终于等到它停在了一片草叶子上,伸手做出俯冲的动作。
酝酿了两秒,她猛地一扑就冲了上去。
不巧,脚底有滩水,她脚下一滑,大大失了准头,反而扑飞了出去。
心里想,这下要摔个狗啃泥了。
旁边有人这时候适时地捞了她一把。出于惯性,她整个人摔入了对方怀里,下意识攀住了他的肩膀。
顺着视线缓缓上移,首先看到他宽展的肩膀,罩在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下。领口解了两颗扣子,露出带着些许薄汗的锁骨。
修长的脖颈,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
再往上,苏青不敢看了,连忙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