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那个端正的在字典里的“父母”二字真实的扰乱我的生活的时候,在那个总是“神气”的很的周小默莫名其妙的闯进我的脑海中的时候,我全然没有了主动选择的权利和能力。前一次,我毫无防备,所以注定了一生纠葛。后一次我做足了不拾起的准备,却还是跌入一个无法终止的命运漩涡中。
妈妈的第二个孩子死在腹中的时候她开始厌恶我,那时候奶奶带我去算了一次命。那神叨叨的算命人慎重其事的说我是“天降克星”。克星……我不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的人无辜枉死在这二字之上,或是因为它而过着痛不欲生的生活。幸而现在不是古代,我该不用少年出家消灾避难。我从来不相信这些神叨的东西,算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满足老人家的心愿,最后以五百块买了一块破石头和一堆香油在家中拜了数月作为了结。
可是,倘若这世间所有的祸事都能如此化解,那么我愿意为了我,为了我那薄命的母亲,为了我爱了大半辈子的周小默……终身信奉。
虽然我不信那些东西,却还是记住了那算命老婆的一句话:“左眼泪痣,有别于右眼,注孤生,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幸福一词,本就空洞。幸福在哪里?又是什么?一定要一个回答的话,我想我的幸福从来便只有一个,那便是……拥有一个“家”。
小时候,我的家是爷爷。是他坚实的臂膀和泛白的胡须,是他破旧的拖拉机和打结的渔网,是他上梁翻瓦时的大裤衩和将就着二锅头吧唧吧唧的大肥肉。
在我牙牙学语的时候我的父母便离开了我在外打拼,在那个还尚且封建保守的年代里,我的母亲是个少有的不婚族,我的外公当时富有而位高权重。所以当母亲愿意一心一意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为其生儿育女之时,大概是用情至深的结果了。可母亲总说父亲不爱她,且从不爱她,她怀疑最初的结合也不是因为爱。父亲借助他岳父的家产获得资金,把一家小小的食品公司越做越大,然后在公司的高楼越来越多,公司的资产越来越广的时候,我的母亲经历了家道中落,丈夫出轨,孩子引产等一系列的变故。起初她和父亲一起在外打拼,一年难回一次,后来她开始独自在家中小住。
小时候的木屋后来被盖成了村里第一豪华的大洋房,再后来搬到了城市里最阔气的花园泳池别墅。然后母亲便从小住变成长住变成再也不离开。
然后,爷爷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母亲就变成了我的家。她和我一样等待着父亲鲜有的探望,我慢慢长大了,渐渐的被岁月雕磨的一言不发,她就慢慢的变得极端和奢靡,人却愈加憔悴。她从以前的开朗、可观,变得越来越暴躁和喜欢华丽,她尽情挥霍着父亲的钱财,得到其他早已人老珠黄的中年妇女的羡慕,她控制不住的酗酒,从来不去亲自孝敬自己的公婆,她时时刻刻的在世人眼中做着最坏的榜样去等待一个讨伐,在邻里终年的闲言碎语以后却始终盼不到自己丈夫的哪怕一句质问和责骂,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做什么。
大概是搬到前湖的第一年,一个燥热烦闷的午后,我从一连串奇怪的梦魇中被母亲叫醒,那时她对我,一贯的不冷不热,可那天我却在一睁开眼时看见了她的笑容。那笑容让我想起了十岁以前,在我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的那时候,记忆里母亲偶尔回家探望一次,总带着那样的温柔目光和温暖笑容,如天使一般镀上金灿灿的光辉。虽然那时我总觉得天使美丽的屹立在云端,我可望而不可及,可后来却变成了我美梦中的常态。
“轮希,去楼下,妈妈亲手给你煮了绿豆汤。”下厨,是她厌恶的东西,除了蛋糕房里的一切甜点制作。我想我也该是她厌恶的东西……那一刻我尚且以为自己在做梦,慵懒着意识还没有清醒,可我心中却在迷糊中大喜,好像我的天使又回来了,我听着她的话乖巧的要到楼下去,她就在我的身后,我明明感觉到是谁猛地用力推了我一下,我没来得及转身却扭过头去。我选择忘记了她的表情,因为我只看见一张脸,那是我的妈妈,在那一瞬间我臆想出所有可能的东西,比如宙斯,比如吸血鬼,比如黑白无常和恶魔兽,我猜想一定是他们在恶作剧时母亲来不及伸出手来拉住我。我从楼梯的最上层向下滚去,就像一个陀螺,不过陀螺圆润,我却有棱有角,结果跌的鼻青脸肿。
妈妈站在楼梯的顶端尖叫,在云奶奶拖着我的当下,她第一时间跑去电话那边拨了那个男人的号码。
爷爷说,我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妈妈生我是头胎,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爷爷说我三岁便能背七首完整的古诗,吃饭睡觉从来不哭不闹。后来喜欢漫山遍野乱跑,和别人掐架鼻青脸肿却从来不哭。那时候我洋洋得意的对爷爷说道:“男人流血不流泪嘛!”
可是那天,在几近昏迷的最后时刻,我看见母亲期待的焦急的大声的对着那头说:“老公老公,不好了,轮希出事了,出大事了,你赶紧回来看看他吧!老公……真的很严重,赶快回来吧!求你啦……”她的哀求声是那么急切,不断的回旋在空气里,缓慢悠长的打着圈圈传来,带着无限循环放大的腔调,落在我眼里时却化成了泪水,闭上眼的那一瞬间我哭了,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自己心底的眼泪。
坚强的人不会哭泣,坚强的人如果哭泣,那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