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后很想点个赞,但她不能。
瑞王又轻笑了声,拎着酒壶和酒杯自行站立起来,走到太后与徽元帝的眼前。
“母后,这是本王敬您的,祝福您长命百岁。”然后百病缠身。他把这句话在心中咀嚼了一遍,复又转了个身望向徽元帝,“皇兄,这杯敬您的春秋伟业,望我大胤江山永续。”
瑞王借着醉意,说着祝颁话时语气却毫不虔诚认真,倒弄得像是一种别样的嘲讽似的,把太后和彻元帝二人闹得尴尬透。
或许萧羚刚才错了。苏影帝的看家本领可不止他自己个人的演戏特色。夏涵想,张姵娴压戏的技巧莫不是就是从苏瑾瑜那儿学来的吧。
瑞王这一幕本就尽露锋芒,但在他霸道张狂的演绎下,瑞王这角色又是更利了几分,直把本来在剧本安排下本就黯淡的徽元帝母子映得更是黯淡了。
谢安也还好,本来这幕戏就没什么徽元帝的事儿,但和瑞王直接交锋的太后萧羚就吃了个大亏了。
看见萧羚脸上又薄有怒意,夏涵心里暗道不好,便把自己的手掌覆在萧羚的手背上,轻轻地像给猫顺毛一样轻轻摸了几下。
萧羚诧异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女孩这是想帮她,她又犯错了。萧羚压下心里的苦笑,努力着完成这个镜头。被压戏也好丶生气也罢,只要这条镜头过了,便都过了。要“goodtake”还是要“ng”,那是导演烦恼的事。
“瑞王的祝福,哀家接下了。”太后疼惜地覆上了窦长安的手,脸色淡然得看不出喜怒,“来人,赐赏。”
宫人们随即领着定制的赏赐上前,一堆的珠光宝气,四人里却没有谁是高兴的。
“瑞王又何必如此呢。”窦长安微微的摇头,头上的步摇跟着“叮铃”作响。她敛下了眉目,虽贵为未来国母,但通身的傲气却是不如以往闺阁那时的尖锐。
嫉恨丶妒忌丶期待丶失望,一下一下的削去了她浑身的棱角,此刻瑞王望过去,除了对徽元帝依旧的眷恋,他却是找不回过往窦长安的影子了。
“我又……何必如此?对啊,我又何必如此呢。”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得见。脸上浮现出一道奇怪的苦笑,“绾绾真的不知道,我何必如此吗?”
在他的低声自语中,窦长安听见了“绾绾”这个名字。当自己的相公说着“窦氏禁足长春殿”时,别的男人却如此温柔缱绻地吐出她的小字。岂不是可笑吗。
苏瑾瑜此时也是火力全开,那一脸的依恋与怀念让旁人看了都要心疼。
夏涵抿紧了双唇,默默接下了他所有的情绪与演技,然后顺着他爆发的感情,让窦绾的感情也加强了几分。
“本宫先回长春殿了。”窦长安与瑞王对视了一阵,便垂下了头,拎着裙摆站了起来,侍女从画随即跟上。
在众目睽睽下,窦长安缓步走出御花园的宴席,在小门口那处却停住了脚步。
因为之前萧羚的ng,他们从没有拍到现在的这个场景,因此夏涵也是第一次演绎这个镜头。萧羚与苏瑾瑜的对戏已经结束了,当窦长安踏出御出园的那一刻,徐导的“cut”也即将响起。
在拍摄前,徐良跟他们每个人都讲了一下这幕即时加插的镜头,他特意交待了夏涵在临出御花园时要回头望向瑞王,当时夏涵没有反应就应下了。
但这一条镜头拍到现在,她对窦长安与瑞王的感情更理解了,左思右想,更觉得以窦长安的性格,不会愿意回头的。
她被倾慕之人当成他的宠妃的挡箭牌,灰溜溜地赶出宴席。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明明她才应该坐於最高位置眼看着别人被赶出宴席的人。因为她没有做错,所以她才更要挺直腰板。不能回头,因为她一直都是正确的向前走的。
她对这场宴席没有半分留恋,哪怕里面有她喜欢的人,但他并不爱她。哪怕里面有喜欢她的人,所以她更不能让他看见她的惨样。
如果在这幕ng,补拍的也只会是窦长安的镜头而已,不会影响到前面的镜头。
这样想着,夏涵吸了一口气,她所“操控”的窦长安微微颤了一下,在御花园门口前的门槛顿住了,然后迈出了脚步。
并没有回头。